江陸離瞬間擡頭,看向那從未被她認真觀察過的雙眸。
羅淵這次沒有躲閃,笃定地與她對望,“那個電話,也是他吧。”他分明看到對面人眼中動了動,于是繼續說着自己的猜想,“上次,你先讓我電話引誘,又來找我拿卡,一定是對那個号碼有線索了。之後,你還卡那天,我看到你手上有傷,在樓下又上了梁明欽的車,說明你之前就是和他在一起。而後來,你就去了宜遠……”羅淵那天看到尾号811的車,其實并不知道是誰的,卻陰差陽錯在某次應酬後又看到那号牌,還有不久後坐上去的梁明欽。
所以他繼續道,“于是我就想,似乎隻有那一種可能,能把這所有線索串起來。可是……”他又躊躇道,“他既然想和你好,為什麼又要害你?而你查他那會,偏偏周璟時又出了事。你們倆本來好好的,卻突然分手。陸離,”羅淵終于擡起頭,“他逼你的,對不對……”
江陸離幾乎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也從未覺察過羅淵的想象力能精準如此。所以她坐在椅中,連頭都不敢擡,隻定定看着那杯咖啡。
而羅淵知道,自己猜對了。他感到手有些輕抖,“為什麼?你有什麼把柄在他手裡?”盡量輕柔地問着,他想幫她,他不知自己對江陸離是種什麼心态,或許出于愧疚,或許隻是出于朋友的關心,總之,他不能坐視不管。
對面卻依舊無聲,似乎已經沉靜了許久。
“陸離,你可以……”
“羅總!”說到一半的話卻被對方突兀打斷,弄得羅淵一愣,“你不要瞎猜了,什麼事也沒有,”卻是對面堅決的聲音,“我和周璟時就是自然分手,去宜遠也是我出于事業的考量,謝謝你的關心,沒别的事……”
“江陸離!”卻是羅淵,用他從未用過的語氣,打斷了對面人,“你知道周璟時昨天找我的狀态嗎,他逼我說出那個号碼是誰,以為我和他們有勾兌,我幾乎以為自己活不到今天了。”羅淵眸中閃動着,“他狀态很不對,陸離,我告訴你,你再這麼瞞下去,我怕他會傷害你。”
傷害我?江陸離笑笑,“羅總,謝謝你沒有把後面的事告訴他,也謝謝你對我的提醒,但我的事,我有自己的解決辦法,就不用你跟着操心了。”她看看桌上的杯子,“謝謝你的咖啡,有空再聚吧。”語閉,那淡然的身型站起,拿了桌上扣着的手機,轉身走出了那扇隔絕彼此的玻璃門。
回到宜遠,江陸離感到心髒還在悶跳。終于,這秘密有人知道了,卻竟然是羅淵。
她定定心神,但現在,這事還不能洩露,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任何微小的偏差都可能讓所有努力功虧一篑,而那時的後果,她已看過那人冷情冷心的行動,所以毫不懷疑他會說到做到。
所以踏入辦公室的一刻,她又恢複了那個慣常的江董。
坐回辦公桌後,她看看行情,回複了幾個郵件,卻是allen的電話打了進來,“roseann,路總找你半天了,讓你去6和他們一起開個會。”
“開會?什麼會?”江陸離問道,她并沒接到任何溝通。
“好像是,産業基金那邊的會,”allen也有些拿不準,“要不我去問問?”
“好,”江陸離應到,挂了電話。
幾分鐘後,她辦公室的門被敲響,“請進,”她說,以為是allen來彙報了。
然而,門開的一瞬,她卻像靜止般被釘在了原地。推門而入的,分明是那個高挑的身影,深邃的眼眸在她這屋環視一圈,“不錯啊江董,這辦公室确實比璟江的大多了,難怪你喜歡。”
那人幾步踏入,返身關了門,“怎麼,江董這麼忙?合同一簽就撒手不管了,派個底下人來跟我對接,”周璟時笑笑,走到她寬大的辦公桌前,“還是這招啊江董,用完我反手就丢,你好意思嗎?”
江陸離看着他走到近前,手搭在桌子上,“好意思啊,”她緩緩擡眸,“周總不就想讓點利益給我嗎,我接受了,謝謝你的好意。但你也知道,這麼大個公司,一堆事等着我辦,不可能陷在你那麼個小基金上親力親為,敬請諒解。”
“明白,”周璟時點點頭,“江董忙,所以我們這投委會,就開到你這來了,怎麼,就去趟會議室的功夫都抽不出來?”
“抱歉,”江陸離笑笑,“還有别的事要處理,你們開。”說着她拿起桌上的内線,“phia,給6準備些茶點水果,有貴客,好,盡快送過去。”挂斷後看看周璟時,“周總随意,想開多久都行,如果需要訂晚餐……”接下去的話卻被一雙手止住。
“江董,”那人蓦地欺近,彎腰與她對視,“請你……來開會。”英挺的眉眼和灼人的氣息就在眼前,手指捏得江陸離有些疼,她忽然想起羅淵方才說的話。
那人盯了她一會,忽然松開手,卻一把将她從椅子中抄起,帶向門邊。
“你幹什麼?”江陸離揮臂格開。
周璟時轉頭望向她,“開,會,”兩個字咬着牙說出。
“我說了沒空。”江陸離站在原地,不打算挪動分毫。
對面又看了她幾秒,忽然一步上前,手臂直攬住她腰間,倏然發力。江陸離感到突然的天旋地轉,那人竟就這樣将她架在了肩頭,擡步向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