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霄笑笑，操作了一筆轉賬到對方卡上：“對賭業績我看了下，三百萬應該可以覆蓋了，萬一有所出入，就麻煩你了。”
明眸中是澄清的笑，仿佛他們相識之時，兩個十八歲的男孩，因為在同一間宿舍，所以有了更多共同的未來。
“周霄，”高雲熙忽然開口，“有事你就報警吧，别硬扛。”
男生點點頭：“我會的。”在必要的時候……
兩人後來一起吃了頓飯，卻是高雲熙把自己喝多了。他無奈笑笑，像往常一樣送對方回了家，卻在離開的路上接到劉姨電話。
“奶奶不行了……”是焦灼的歎息。
周霄眼眸凝滞，他現在對于人世已然無喜無悲，卻還是被這猝不及防狠狠震了下。
開車趕到醫院時，奶奶正在搶救室。
周霄和劉姨等在外面，約莫三個小時，老人被推出轉到icu，醫生說老人的肺已經纖維化到喪失功能了，隻能靠人工幹預維持呼吸，但這種手段全要自費且能堅持多久也不好說。
周霄在玻璃房外沉默着，看着病床上雙眼緊閉的身影。
“王大夫，”這人是他爸的朋友，對奶奶的病情十分了解，“你跟我交個底，大概還能有多久？”
對面略作猶豫：“短則一兩周，長則兩個月。”
“好。”周霄點頭，“按兩個月算，我需要放多少押金？”
醫生輕道：“加上其他治療手段，至少五十萬。”
男生默默低了低頭：“我一會兒先放二十，過幾天來補剩下的。”
“好，”王大夫應道，然後說，“有空多陪陪老人吧，說不定中間能醒。”
周霄悠悠看着病房内，手指曲了曲。
第二天上午，他開車到了城北的交易市場，把自己這輛六年的卡宴賣了。
他與中介談了買斷價，就是不管對方後續賣多少，他當場拿錢走人，并提供了過戶所需的一切材料。
随後，他來到醫院補了四十萬押金，在醫生說的基礎上多留了十萬，他很怕，自己萬一出現意外，沒人給奶奶續錢。
而剩下的十萬，他給了五萬到劉姨，托付對方好好照顧，餘下五萬存在自己卡裡，而那卡和密碼，他放到了另一封準備給胡律師的信封裡。
之後十來天，周霄就一直待在醫院，其間奶奶醒過兩次，看到他，眼裡是藏不住的光。
周霄忙裡忙外地伺候着，那布滿皺紋的瘦削面孔，此刻卻是他心裡流動的溫暖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