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小朱破費了。”
朱經理安排服務員上菜，聽見這話，打趣道，“多虧了季秘書的面子，要不然往日我還湊不齊這麼多人呢！”
周圍坐着的人聽見他這話。不禁紛紛開口。
“老朱，你看這話說的，我們也想聚會啊，那不是季秘書往日太忙了嗎？空不出時間來，索性就先不聚，等大家都有時間了，咱們兄弟就能好好說說話了。”
說話的人是皮鞋廠的賀秘書，長着一張娃娃臉，他跟季秘書是同學，隻不過一個當了皮鞋廠廠長的秘書，另一個則當了市裡市長的秘書。
地位卻差了不少。
“工廠事情多，自打前年工廠從财政撥款變為銀行貸款後，工廠的效益也就是越發的不好了，今天都是難得有時間能夠出來。”
說話的人一張國子臉，滿眼憂愁。他是鋼鐵廠廠長的秘書，早十幾年，他們廠國家大力扶持，那裡還會想到今天還會面對産業調整的問題啊！
再這樣下去，不僅還不起貸款，工人的工資都要拖欠了。
總之，眼下鋼鐵廠的情形不容樂觀。
鋼鐵廠的劉秘書都說話了，機械廠王秘書也忍不住訴苦，要說在場的各位，誰更能理解鋼鐵廠遇到的問題，他機械廠是最能感同身受的。
兩者同為重工業，也都曾經輝煌過，如今也慢慢的開始走下坡路了。
“是啊，我們機械廠也面臨同樣的問題，領導讓我們調整産業結構，以便更好的适應市場，可是哪裡那麼簡單啊？不動還沒發現，一動發現全是問題，重工業為主，制度難以調整。”
朱經理看着兩兄弟所苦，忍不住咂舌，誰能想到60年代開始輝煌的重工業，如今會面臨着改革呢！
身為對外賓館的朱經理，他也接觸了不少人，知道了不少消息，卻也對如今的問題沒有什麼辦法。
他不由得看向主位的季秘書。
大家今天說是來聚會，可是誰有那個放松的心情啊，都是想從季秘書這裡打探打探口風的，領導到底是什麼意見，有沒有什麼辦法，他們這些工廠難道就要眼睜睜的落寞下去嗎，那工人怎麼辦？
看季秘書沒說話，低頭抽煙，一旁的服裝廠張秘書忍不住開口問道，“老季，領導有沒有什麼辦法，都是國營兄弟，如今面臨這個問題，大家也是想要尋找一條出路。”
服裝廠現在也面臨着改革，工廠也不像往年那樣招工了，連内部工人的子女都吸收不了。
他看着鋼鐵廠跟機械廠兄弟們的遭遇，他說不唏噓是不可能的。
往日那麼高高在上，如今卻變成這樣。可是，機械廠與鋼鐵的落寞何嘗不是他們服裝廠的前兆呢？
服裝廠雖然改革相對容易，但是面臨的競争壓力也很大，因為工廠承擔着“企業辦社會”的職能，運營成本增高，已經嚴重拖累了企業效益。可要是不管的話，在工廠工作了一輩子的老職工，他們也沒法面對。
遇事找領導，是他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
領導開會說的，他們都明白，可是轉型并不容易，面臨着一系列的問題，需要有一個能拍案做主的人。
季秘書按滅了煙，手指修長，輕輕的敲在桌子上，他今天之所以答應老朱的邀約，也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把領導的意思轉達清楚。
“現在改革開放，就像領導說的，現在都鼓勵外企，個人辦廠，增加就業機會，就是帶動就業，企業改革是未來的必要趨勢，如果沒有核心競争力，領導說了也沒用，說到底，這一關能不能過？還要看每個工廠自我的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