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摘下手中玉镯:「你與我朝夕相處,我做了些什麼,你還不清楚嗎?這道旨意是怎麼來的,我的确不知。」
論相貌,論才華,論聲名,棋玉遠在我之上。
更何況,早在半年前,棋玉去征鴻池時,便已和微服出遊的太子相遇,芳心暗許。
至此,妝台上的銅鏡方照出我眉宇間的郁色。
我執起案桌上茶壺,替自己滿斟一杯,「罷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窈柳說:「正是這話。」
此日過後便是忙中有序的備嫁,在這期間,棋玉再未露面。
三月後,太子蕭禮冊妃,行婚禮,我正式入主東宮。
那一簇羅列整齊的小魚明珠墜在各處帷幔上,孩兒手臂粗的龍鳳雙燭燃的熱烈,空氣中名貴香料同瓜果的甜香奇異地混合在一起。
司馔第三次獻上合歡酒來。
在酒香的感染下,我雙頰漸染绯色。
待衆人散去,廳室裡隻餘我與蕭禮二人。
卻扇禮行畢,縱使我低垂着眉眼,依然能感知到他那蘊了冷意的目光。
良久之後,蕭禮沉聲開口,「今夜你獨自休息。」他尾音才落,我已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你不能走。」
蠟燭噼啪一聲,适時爆開燈花,流淌下燭淚來。
我握着蕭禮衣袖的手愈發用力,這是我要面對的第一關,如果新婚之夜留不住太子,明日我就會成為東宮甚至是天下的笑柄。
我又重複一遍:「你不可以走。」
我迎上蕭禮帶了冷意的眸光,「不管殿下如何看我,這門婚事是帝後所定,今夜你的離開,不是落了我的面子,而是傷了他們的臉面。還請殿下三思。」
帝後這兩尊大佛被我擡出,蕭禮淡淡道:「你多慮了。」
但無論如何,他終是重新坐了下來。
……
天色将亮未亮時,我緩緩睜開了眼,身旁的男人尚在沉睡中。
他雙眸緊閉,眼窩處稍矮下去,山根處線條又陡然拔高,帶出淩厲線條來。
單從外貌而言,蕭禮和棋玉的确相配。
我與他同栖一張榻上,當中卻泾渭分明,着實可笑。
我不是傻子,太子的冷待是因為棋玉,他喜愛棋玉,将我視為是掠奪者,霸占了屬于棋玉的一切。
深宮之中,沒有夫君的支持,固然步履維艱,但命運的奇特也正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