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徽從姑母懷抱裡輕輕掙出,下榻行跪拜大禮。
她鄭重俯首,“舅父舅母庇護之恩,靜徽永生不忘。”
上首傳來舅父聲音,“靜徽,你告訴舅父,傳國玉玺如今在何處?”
夜裡,燭火輝映之下,謝氏語帶不悅,诘問夫君。
“白日你怎麼換了個人似的,靜徽曆經大劫,你先提婚事,又提傳國玉玺,這是做什麼?”
靖安侯面色微沉,“靜徽既來投奔我們,婚事自然要為她籌謀。
“而傳國玉玺如果真的在靜徽手裡,隻怕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早早問明,方能打算。”
謝氏回想着靜徽神情,亦歎道:“但願如靜徽所言,她與傳國玉玺并無關系。”
靖安侯沒有說話。
2
亂世之中,外間風雨飄搖,邺都城卻像是鐵打的。
靖安侯府與東海王的兩支軍隊駐守城外,城内繁華一如往昔。
謝靜徽傷愈後便去拜謝衛玠救命之恩。
東海王衛玠本是宗室,他的祖父曾是文宗朝的廢太子。
式侯率先發難時,末帝召天下勤王,衛玠遂趁時而起。
謝靜徽在逃難路上,常聽人贊揚衛玠愛惜人命,擅用人才。
入府前,姑母告訴她,衛玠生母是王府小妾,世子堕馬殒命後,他的父王才上書末帝,将他立為世子。
東海王病逝後,他就成了本朝最年輕的藩王。
很多事,時也,命也。
她恭順俯首:“臣女謝過東海王救命之恩。”
世家的禮儀早已浸潤到骨子裡,衛玠不叫起,她便紋絲不動,神色如常。
衛玠終于上前虛扶。
謝靜徽方有動作,擡眼時,正對上他蘊了笑意的眸光。
爾後便聽衛玠笑道:“多年不見,謝小娘子更勝往昔。”
從前謝太傅抱在膝上的女孩,已長到自己胸口處。
幼時圓滾滾的、粉雕玉琢的雪團長成後,身量纖細,儀态優雅,容貌之盛反倒在其次。
謝靜徽眉目低垂,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