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皇後(六)
她問他,為什麼阿祀是野種?
她不等回答,又替他說:“我生産時為防萬一,特意要姑母入宮陪伴。
“阿祀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他就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可你從他生下來就不喜歡他。
“我想不明白原因,天底下怎麼會有不疼愛孩子的父親?除非,他根本就不是這孩子的父親。”
多少荒誕不經的故事都在宮牆之内上演。
衛玠知道她是聰明人,卻在這一刻,為她的聰明深深惱怒。
如果是霍沅君,絕不會僅憑“野種”兩字就猜測出真相。
她緩緩蹲下身子,渾身力氣都被抽幹,廣袖無力垂地。
暗中殺人者,不是霍沅君,就隻有面前這位人人稱頌賢德的帝王。
“阿祀的父親是誰?”
他與衛玠父兄、嫡母的死,本該成為世間的隐秘。
衛玠這一生從未向人徹底吐露心迹,可必死之人會帶着秘密沉睡地底。
他索性席地而坐,向謝靜徽講起他的從前。
他的生母是王妃的洗腳婢女,他名義上是東海王府的庶子,過的卻是世子小厮的日子。
他的确見過幼時的謝靜徽,可向她父親請教的卻是東海王世子。
他站在世子身後,看他向謝太傅盡問些愚不可及的問題。
憑什麼?
後來,東海王府需要人和霍家定親,便毫不猶豫地推他出來,像舍棄無用的棋子。
霍沅君是唯一真心待他好的人。她很傻,傻到他說什麼,她都相信。
為了不讓他在王府裡受欺負,她甚至拿出錢來送給他。
他們瞧不上霍家商賈的身份,卻忘了,财可通神。
有了錢,他就可以做很多事情。
他在世子的馬匹上做了手腳。
世子死後,他又找到了父王的小妾,威逼利誘,令她們日日吹着,終于立他為世子。
成為世子後,事情更加順利。
他輕易在父王與王妃的飲食中下了慢性毒藥,看他們在一兩年裡因病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