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身量挺拔了些,神色略顯堅毅,唯有看進他的眼睛裡,才能看出以前白以書特有的溫潤如玉。
白以書在席下落座,位置好死不死,就在樂澄澈的身側。
樂澄澈僵硬着身體,哪怕用眼角餘光去偷瞄一下他的勇氣也沒有。
隻是機械地往嘴裡塞東西,好像她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就是掃蕩飯菜,盡管完全吃不出任何味道來。
她在這廂認真且慫,那邊白以書卻側了側身,擎着一杯酒,溫聲道:“還未向王爺和王妃道一聲恭喜。”
顧攸甯繞過樂澄澈,隔空舉了舉酒杯,笑眯眯地道:“同喜同喜。”
然後,這兩個男人隔着她旁若無人地聊起了同窗友誼。
樂澄澈把自己吃到撐,“啪”一聲放下筷子,将兩人聊得火熱的人俱吓了一跳,齊齊停下來看着她。
樂澄澈沒好氣地道:“我出去消消食。”
也不理會身後人說了什麼,飛快地走了出去。
不知不覺來到了一片小花園,樂澄澈被一片簇白的花朵止住了腳步。
時隔多年,那些荼蘼長得更繁茂了些。
少年略顯青澀的嗓音,猶如響在耳際,“這是一種花的名字,花朵純白,清香沁鼻,春末盛開,韶華勝極,夏末花敗。
“‘開到荼蘼花事了’這句詩的意思,是說等荼蘼花開完了,這一季也就過完了,秋天也該到了。”
那天少女受了委屈,洩憤地跑了出去,卻原本無處可去,這巍峨的建築群沒有一個角落是她的家。
想了想,下午還有課業,終究是不能像父親在世時那般任性了。
她擦了一把紅腫的眼睛,準備趁着人少先溜回學宮,冷不防被白衣少年牽住了手。
少年将她的羞赧都看在眼裡卻沒有說破,刻意避開那雙兔子一樣紅的眼睛,擡手将一支嬌白勝雪的荼蘼插在她的腦後。
順手理了理那有些歪斜的發髻,輕聲道:“上午你說到荼蘼,午間恰好看到園子裡有,便摘了來與你看。樂姑娘,你可喜歡?”
喜歡,如何能不喜歡,那喜歡随着恬淡的花香充盈進了少女的心底,将原本四處漏風的一顆心填得滿滿的,重新跳得铿锵有力。
少女懷揣着小鹿亂撞的一顆心,連步履都輕盈了許多。
傍晚樂澄澈下了學,看到自己房間的窗台上放着一包嶄新的桂花糕,連劣質的油紙都拿細細的棉線捆紮得嚴嚴實實。
除了白以書,旁人斷不會有這樣細膩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