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第2頁)

乾清殿内一片燈火通明,小池子早已識趣地驅退了守在殿外的宮人,自己代我守在了殿外,小扶早已吓得回了栖鳳殿。

我輕車熟路地摸到了乾清殿的内殿窗棂外,拿口水沾了沾糊窗戶的紙,欲将這紙捅破,但我捅了幾下都不成功。

好家夥,可别是為了今日寵幸玉嫔加固的吧?

我取下簪子,小心翼翼地戳破了一點,再拿手指去捅,這才将這窗戶紙戳開了些。

透過那小小的破了的窗戶縫,我看到李阮坐在榻邊,而桌案上哪有什麼裹了被子等待寵幸的玉嫔,反倒是桌案邊坐着個人,一口一口地飲着酒道:“阮哥哥你宮裡的酒不錯呀。”

聽德公公說,李阮幼年時拜了武教頭為師,與武琦玉互稱師兄妹,也算是青梅竹馬了。

武琦玉的相貌倒頗為英氣,但嘴巴又生得極小,飲了酒後兩頰绯紅,英氣中又透着些嬌俏,像極了剛出江湖懵懵懂懂卻一臉正氣的俠女,實在太過于特别,特别到讓人挪不開眼。

我低了低眸,想起三年前我初嫁進宮時的模樣。

蒙着蓋頭,局促不安,家族榮耀的重任,一國之後的身份,這一切都将我壓得透不過氣來。

我絞着帕子、咬着嘴唇,不敢發出一聲異樣,怕守門的宮女聽見,怕别人說王家嫁過來的女兒竟這般小家子氣。

那時就那樣端坐到了二更,我腿都等麻了卻依舊不敢亂動,直到快三更時,才等來滿身酒氣的李阮,他沒有拿如意秤,隻随意地用手就掀開了我的蓋頭,一片光亮後,我才敢微微擡眸看了看他。

他有些微的愣神,漆黑的眼眸中突然亮了一束光,卻也隻是片刻。

片刻到我後來細細回憶了良久,與後來的李阮對比了良久,都覺得他眸中那束異樣的光是我的錯覺。

我遵着嬷嬷先前教過我的正要去服侍他,方觸到他腰間的玉佩時,他就面浮愠色,拂袖将我揮倒在地。

新婚當夜,我與他沒有說過一句話。新婚當夜,他去了别的寝殿睡的。

我複擡眸,看了看殿内舉止大方、與李阮侃侃而談的武琦玉,突然有些想笑。

虧我還嘲笑這批歪瓜裂棗、小家子氣的秀女,隻怕當初我與李阮初見時,也是這般局促、小家子氣吧。

隻是,隻是後來,在姑母的催促下,在父親母親的催促下,我拼命地想要個孩子以保住皇後的位置、保住父親在前朝的位置,這張臉皮才厚了起來,想着法兒地勾引李阮,縱使李阮不上鈎。

但在我這兒如何也不上鈎的男人,此刻已主動去攬了另一個女子的腰。

“阮哥哥你不是有厭女症麼?”武琦玉挑着眉頭輕哼了一聲,疑惑道。

我亦有些疑惑地趴在窗棂上,燭火細微跳動的光裡,李阮的眸光明明滅滅,卻終究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一揮指便用内力的勁風打滅了燭火。

内殿瞬時一片昏暗,我瞬時啥也看不到了。

我咬咬唇,隻得轉頭換個姿勢,将耳朵湊近我戳破的縫裡,聽裡面的動靜。

這二人的竊竊私語夾雜在晃動的床榻間,令我頗有些聽不清,但我又很想聽清他們會談論些什麼,便小心翼翼地将耳朵湊得更近,隻是我越湊越近時,便越感覺這窗戶好像故意與我作對,離我的耳朵越來越遠。

“吱呀”一聲,我頗感不妙地轉過頭,隻見這扇窗戶緩緩開了,不知是被我湊耳朵湊的,還是被這夜風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