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多疼愛她啊,當即便将她從名冊上劃了去,可分明,皇上說了,此番篩選,适齡嫡庶皆可為和親人選。
那名冊,還附了畫像,供漠北部使臣挑選。
不知怎的,她瞧見過那畫師的畫冊,裡面各家貴女,要麼是臉上多了一顆痣,要麼是嘴巴有些歪,唯獨她,被畫師畫的美若天仙,她的八分姿色都盡數畫在了紙上。
其實她能想到的,那些貴女的家中怕是一早便打點過畫師的,她也向父親提了這個請求,父親當時是怎麼說的呢?
他說,做人當坦坦蕩蕩,遮遮掩掩的一點都不大氣,她身為丞相之女,當為典範,不可胡為,且漠北男子粗糙的很,還不一定會瞧上她這個嬌滴滴的閨閣女兒呢。
于是,她的請求被父親駁了回去,她眼睜睜地瞧着那幅畫像被送進了宮。
結果就是,漠北部使臣,一眼便相中了她。
滿殿唏噓,滿殿奚落,那些貴女們一個個幸災樂禍的眼神,如一支支利箭紮進了她的心,紮的她生疼,紮的她鮮血淋漓。
她不願嫁。
她不願意的。
她哭着求了父親好久。
甚至在宴席之上冒着大不敬的罪名,開罪了皇帝,公然拒婚,吓得她那父親魂不附體,高喊放肆。
她還當衆嗆聲使臣,與他表明了自己是多麼不願,也說了若真要她,那便擡着她的屍體回到漠北。
她當日,存了必死的心。
與其嫁到漠北部,倒不如就死在皇宮。
可旨意以下,絕無轉圜。
皇帝念她大婚在即,即将和親漠北,寬恕了她的不敬,并命人将她囚在了宮内。
她甚至遣人去給霍北廷遞了信,隻要他能救她,她當牛做馬都可以。
話本裡的她堅信,隻要霍北廷開口,她便一定能留在南都,留在南朝。
直到,她的母親來尋她,她的母親,親自進宮來找她。
那一刻,京杭的出現如仙人臨凡,點亮了季傾城四下孤寂黑暗。
但,可笑的是,她的母親,她的生身母親,與她血脈相連,她一直期盼着的,能護她在懷中的母親,卻是來勸說她答應和親的。
她是來勸她的。
她的母親,京杭,親自來求她,求她答應與漠北部的婚事。
多麼諷刺啊,她所期盼了那麼久的母親,将她一把推進了無盡的深淵。
話本裡的她,渴求母愛,渴求父愛,渴求得到他們的關注,關心,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