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帆布一點點卷起,那股被悶了一天一夜的惡臭瞬間炸裂開來。
“嘔——”媽媽離得近,被這股味道熏得幹嘔了一聲,捂着鼻子往後退,“我就說臭吧!你非要開!這水肯定壞了!”
舅舅沒有說話。
他死死地盯着逐漸暴露出來的水面。
水很渾濁,泛着綠光。
帆布卷過淺水區。什麼都沒有。
卷過中水區。還是什麼都沒有。
媽媽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行了吧?看一眼得了,趕緊關上,熏死人了!”
“别動!”舅舅厲聲喝止。
帆布繼續向後卷去,終于露出了最深的那片區域。
陽光毫無保留地灑在水面上。
波光粼粼中,一團巨大的陰影漂浮在水中央。
那不是落葉。
也不是垃圾。
那是一個人。
一個穿着不合身的舊t恤、身體已經因為巨人觀而微微浮腫的孩子。
我就那樣面朝下漂浮着,四肢攤開,像是一個被人遺棄的破布娃娃。
黑色的頭發像水草一樣在腦後散開,随着水波輕輕蕩漾。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媽媽捂着鼻子的手僵在半空,嘴巴張得老大,眼睛瞪得幾乎要從眼眶裡掉出來。
那張總是對我充滿嫌棄和暴怒的臉,此刻寫滿了極緻的驚恐和不可置信。
“星燃?”
她從喉嚨裡擠出這兩個字,聲音抖得像是風中的落葉。
舅舅的瞳孔劇烈收縮,身為刑警的心理素質讓他沒有叫出聲,但顫抖的雙手暴露了他内心的驚濤駭浪。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細節。
那個足以讓所有人崩潰的細節。
在那具屍體浮腫慘白的手背上,橫亘着一道觸目驚心的紫黑色淤青。
那是皮下出血後,經過長時間浸泡呈現出的恐怖顔色。
那是昨天晚上,媽媽用網兜杆,狠狠打下去留下的痕迹。
證據确鑿。
“這就是你說的……離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