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他白眼一翻,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後倒去,“咚”的一聲砸在地上,昏死過去。
亂了。
全亂了。
但我隻覺得可笑。
舅舅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
他畢竟是刑警,見慣了生死。雖然眼眶通紅,但他沒有像媽媽那樣癱軟,也沒有像爸爸那樣暈倒。
他咬着牙,一把甩掉身上的便衣外套,連鞋都沒脫,“噗通”一聲跳進了那個充滿屍臭和細菌的泳池。
水花濺起,打在媽媽呆滞的臉上。
舅舅遊到我身邊,動作輕柔得像是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瓷器。
他托起我的身體,那個已經僵硬、散發着惡臭的身體。
“星燃……舅舅帶你回家。”
這個鐵打的漢子,聲音哽咽了。
他拖着我,一步步遊向岸邊。
我就飄在半空,看着這一幕。
看着媽媽像條死狗一樣趴在池邊,伸手想去拉我,卻在指尖觸碰到我冰冷皮膚的那一刻,觸電般地縮了回去。
她怕我。
她在怕她的親生兒子。
警笛聲很快響徹了整個别墅區。
不是救護車,是警車。
舅舅報的警。他上岸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機,用一種極其冷靜、冷靜到讓人膽寒的語氣,撥通了局裡的電話。
“命案。西郊别墅區。死者……是我外甥。”
法醫來了,刑警隊的人也來了。
警戒線拉起,把這個曾經充滿歡聲笑語、如今卻淪為兇宅的後院圍得水洩不通。
媽媽和爸爸縮在客廳的沙發角落裡,像是兩隻受驚的鹌鹑。
爸爸已經醒了,但神智有些恍惚,嘴裡一直念叨着:“不可能……他離家出走了……他沒帶錢……”
法醫老張是舅舅的同事,他戴着口罩和手套,在泳池邊對我的屍體進行初步屍檢。
我就站在老張旁邊,看着他翻動我的眼皮,按壓我的胸腔。
“死亡時間超過48小時。”老張的聲音透過口罩傳出來,悶悶的,卻字字清晰,“也就是兩天前的晚上。”
兩天前。
正是妹妹落水的那天晚上。
正是媽媽信誓旦旦說我“畏罪潛逃”的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