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爸爸,我那個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髒,還是不可避免地抽痛了一下。
記憶瞬間被拉回到七年前那個令人窒息的夏天。
那一年,我和顧時宴大三。
他是金融系的天之驕子,我是外語系的系花。
我們是所有人眼中的模範情侶,雖然窮,但很快樂。
我們一起在圖書館泡到閉館,一起在路邊攤吃五塊錢一碗的麻辣燙,一起暢想未來。
他說以後要賺很多錢,買個大房子,把我爸接過來一起住,給我買最大的鑽戒。
那時候的空氣都是甜的。
直到那個電話打破了一切。
“姜南,你爸在工地暈倒了,腦溢血,快來市一院!”
我瘋了一樣趕到醫院,看到的是渾身插滿管子、昏迷不醒的爸爸。
醫生冷冰冰地告訴我:“必須馬上手術,準備五萬塊押金,後續費用至少還要二十萬。”
五萬塊。
對于現在的顧時宴來說,可能隻是一瓶酒的錢。
但對于當年的我來說,那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爸爸靠在工地賣苦力供我讀書,家裡根本沒有存款。
我打遍了所有親戚的電話,遭受了無數的白眼和拒絕。
“南南啊,不是舅舅不借,你也知道你表哥剛買房……”
“哎呀,腦溢血是個無底洞,治好了也是個癱子,要不就算了吧……”
人情冷暖,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緻。
我絕望了。
最後,我想到了顧時宴。
我知道他也沒錢,他也是靠獎學金生活的。
但我記得,他剛拿了一筆國家獎學金,再加上他平時做家教攢的錢,應該能湊個一兩萬。
哪怕不夠,隻要他在我身邊,幫我想想辦法,我就覺得天沒塌。
我給他打電話。沒人接。
一直沒人接。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像是要把整個城市淹沒。
我站在醫院的走廊盡頭,看着窗外的電閃雷鳴,手指顫抖着發出了那條短信。
【顧時宴,救救我爸,求你了,隻要五萬塊……以後我做牛做馬報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