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漸漸看不清他們了,也有些聽不清他們的話了。
隔了半晌,我才聽清中年男人哈哈大笑的一聲:
「小林啊。
「你說說你,也二十好幾了,怎麼還跟沒見過女人似的?」
16
那聲音像是炸開在我耳邊。
在沉沉夜裡,格外刺耳而尖銳。
中年男人又對溫姐姐說:
「下雨天路上髒得很,皮鞋都弄濕了。」
溫姐姐就蹲身了下來。
用裙子的裙擺,無聲擦拭男人的皮鞋。
我恍惚想起,很久以前那晚,我們一起吃路邊攤。
街邊有人擺攤賣t恤。
我對哥哥說,他的衣服舊了,要不要買一件。
哥哥不願意要。
溫姐姐就挽着他的手臂笑說:
「阿照長得好,穿什麼都好看。」
那時候我覺得,溫姐姐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
鞋子上的泥漬被擦掉後,男人一腳踹開她的手道:
「行了行了。
「你說說你,明知道下雨,也不知道給我帶條毛巾。」
溫姐姐的身體晃了一下。
掌心擦過地面,再狼狽起身。
我看到哥哥垂在身側的手。
用力攥成了拳,似乎下一秒就要揮上去。
但男人又開了口道:
「你爸心髒看得怎麼樣了,醫藥費還夠?」
溫姐姐垂眸應着:
「已經好轉了些,多虧了您。」
哥哥死死攥成拳的那隻手,隻餘下無聲的顫栗。
他送溫姐姐和那個男人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