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陳建國經曆了七起七落。
對,七起七落。
據專家說,這種過山車式的體驗最能有效積累“虐渣值”。
讓他看見點希望,再親手掐滅,循環往複,效果拔群。
我外婆,周秀蘭同志,就成了那個定期上線的“希望粉碎機”。
每當陳建國在某個犄角旮旯的崗位上熬得眼冒綠光,覺得自己快要鹹魚翻身時,我外婆總會“恰好”出現在某個他夠不着的場合。
有時是陪同秦烈将軍出席軍區會議,她坐在後排,安靜記着筆記,脖頸上珍珠溫潤。
秦将軍發言間隙,會微微側頭,低聲問她一句什麼,她擡眼輕聲回答,姿态從容。
有時是作為部隊婦聯先進工作者上台領獎,聚光燈下,她笑容得體,言語清晰,感謝組織培養。
台下掌聲雷動。
陳建國要麼在會場最後一排縮着,要麼從别人口中聽說。
秦将軍的“護妻”操作,已經越發娴熟,就和前世那些大熱的短視頻一樣。
霸總發言,細節護妻。
專家們對此表示滿意:“可持續性強,打擊精準。”
陸明慧那邊,劇本就更慘烈一點。
領導關懷和婦聯監督(上面特意安排的)下,她不得不親自伺候癱瘓的婆婆。
給婆婆收拾污穢時,她嫌棄得幹嘔,眼淚直飙。
婆婆罵她:“嫌俺髒?你個掃把星!秀蘭在的時候……”
陸明慧忍着惡心收拾,心裡恨不得把這老虔婆連同這肮髒的一切都扔出去。
某天,婆婆被她那副表情激怒,用盡力氣猛地一推。
陸明慧摔在地上,當時就見了紅。
送到醫院才知道,她懷孕了(自己都沒發現,為了身材吃得比貓少)。
這一摔,孩子沒了,身子也垮了。
醫生委婉表示:以後很難要孩子了。
躺在病床上,聽着隔壁床的嬰兒哭,陸明慧看着天花闆,笑了起來。
後來,她瘋了。
在一個夜裡,用枕頭捂死了總在咒罵的婆婆。
然後自己抱着枕頭,哼着走調的《春江花月夜》。
再後來,她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我看了一眼身邊。
我媽,十七歲,剛高中畢業,正對着醫學院的招生簡章兩眼放光,青春洋溢的臉上滿是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