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羨珩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湧的情緒,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裴父暴怒的吼聲:“沈羨珩!你他媽的好樣的!你老婆岑落那個瘋女人!她挑斷了我兒子裴烨的手筋!醫生說他右手就算接上也廢了!這筆賬,我們裴家絕不會就這麼算了!你必須給我們裴家一個交代!”
沈羨珩的眉頭死死擰緊,裴烨被挑了手筋?他隻知道岑落從裴烨那裡逃了出來,卻不知道細節竟然是這樣……
幾乎是下意識的,一種維護的情緒壓倒了一切,他對着電話冷斥道:“交代?裴烨他動了不該動的人,自找的!我沒找他算賬,已經是看在兩家的交情上!你最好問問你的好兒子,他對岑落做了什麼!”
說完,他不等裴父反應,直接挂斷了電話。
辦公室裡死一般的寂靜。
沈羨珩握着手機,聽着自己胸腔裡劇烈的心跳聲,猛地愣住了。
他剛才……說了什麼?
“動了不該動的人”?
“自找的”?
他怎麼會……怎麼會下意識地、毫不猶豫地維護岑落?甚至不惜直接與裴家撕破臉?
這種完全不受控的、陌生的情緒,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心煩意亂,甚至……是一絲恐懼。
岑落離開後的日子,沈羨珩的生活似乎并沒有太大變化。
他依舊每天去公司,處理堆積如山的文件,參加各種會議和應酬。
紀夕瑤還是會經常來找他,陪他吃飯,對他噓寒問暖。
但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那個總會在他回家時,要麼在砸東西發脾氣,要麼就冷着臉對他視而不見的身影,消失了。那個巨大的、空曠的别墅,變得死氣沉沉,安靜得讓人心慌。
即使紀夕瑤在,也驅散不了那種深入骨髓的空寂。
這天晚上,紀夕瑤又紅着眼睛來找他。
“羨珩……”她撲進他懷裡,哭得梨花帶雨,“你看網上那些人,他們都罵我……說我是
他開着車,漫無目的地在城市裡穿行,等他反應過來時,車子已經停在了那片熟悉的海邊。
眼前,不再是那棟精緻溫馨的别墅,而是一片被綠色防塵網覆蓋的、殘垣斷壁的廢墟。
海風帶着鹹腥的氣息吹來,卷起地上的塵土。
他真的……把這裡拆了。
把岑落口中“最重要的東西”,徹底毀了。
沈羨珩推開車門,腳步有些虛浮地走向那片廢墟。
一個穿着舊工裝、頭發花白的老人從旁邊臨時搭建的闆房裡走出來,是原來這裡的管家。
“沈少爺?”老管家看到他,有些驚訝,随即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情。
沈羨珩張了張嘴,想問點什麼,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問什麼。
老管家卻像是想起了什麼,轉身走進闆房,過了一會兒,拿出一個用防水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盒子。
“沈少爺,這個……是大小姐那天昏迷之前,一直緊緊攥在手裡的。後來拆遷隊清理現場時,我從她手裡拿出來的。或許裡面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我……我一直收着,也不知道該交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