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拆遷後的第十七年,我碰見了當初漠視我生死的爸媽。
他們帶着妹妹來買婚房,“服務員,你們這最好的樓盤在哪?”
我親自上前接待,“這兩套山水别墅都很好,是我們店的景觀樓王,就是價格偏高。”
男人擺擺手,看都沒看我一眼,“價格不是問題,給綿綿的當然要最好。”
許星綿嬌滴滴地拉着男人的胳膊,“謝謝爸~”
女人在一旁溫柔附和,“綿綿,你姐姐走的早沒福氣享受這些,我和你爸的積蓄自然都是留給你的。”
他們連價格都不問,當場拍闆全款拿下兩套。
就像當初沒有确認我的死活就在我的死亡證明上簽字一樣。
哥哥來接我下班,看到接待室内的兩人愣了一下,“溫溫,那不是你爸媽嗎?”
我笑着搖搖頭,“我的爸媽在加州,這兩位,買房的客戶罷了。”
……
我話音剛落,許木山走了進來,語氣有些急切,“小姑娘,程序要辦多久?”
“我女兒今晚還要婚宴試菜呢,她胃不好可不能耽誤。”
我愣了一下,從前許木山對我也是事無巨細。
他記得我春天容易花粉過敏,會提前把院子裡的月季剪了。
記得我不愛吃西蘭花,飯桌上永遠會為我單獨炒一盤時蔬。
記得我怕黑,走夜路會一直牽着我的手,說,“别怕,有爸爸在。”
可自從許星綿出生,那些“記得”就像被潮水沖垮的沙堡,一點一點沒了痕迹。
他開始珍視許星綿的喜好,每次都仔細挑去菜梗做她愛吃西蘭花。
知道她胃淺從不讓她碰半點生冷。
到後來他們去城裡賺錢,毫不猶豫地把許星綿帶在身邊。
而我留在鄉下跟着日漸蒼老的奶奶,連記憶裡跟他們吃的最後一頓飯是什麼味道都不記得了。
大概,也有我不愛吃的西蘭花吧。
我壓下心頭翻湧的鈍痛,笑着起身拿起合同,“紙質合同已經準備好,大概一周左右二位會收到網簽。”
“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簽個字就可以先離開。”
許木山二話不說要在合同上簽字。
許星綿卻攔住了他們,“爸媽,阿辭說這買房子可不是小事,尤其是咱們倆的婚房,他想詳細了解一下呢。”
任韶華點點頭,眼神裡滿是寵溺,“說得也對,是該仔細些。”
“不過綿綿你的胃可餓不得。”
她轉頭看我,語氣理所當然,“小姑娘,你給我們再介紹介紹,一起吃個晚飯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