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脆響,在病房裡格外清晰。
他猛地捂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神裡瞬間湧上暴怒:
“你瘋了?!”
我沒有回答,隻是猛地拔掉了手背上的針頭,血珠瞬間沁了出來。
我踉踉跄跄地翻身下床,不顧他的怒罵和聞聲而來的護士的驚呼,
像逃離地獄一樣,跌跌撞撞地沖出了醫院。
冷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我卻感覺不到疼。
我隻有一個目的地。
我蹒跚着,不知走了多久,終于來到那片冰冷的墓地。
在一塊打磨光滑的墓碑前,我停住了腳步。
上面貼着陸商時的照片,他還在溫和地笑着。
我伸出手,指尖劃過他冰冷的照片,不禁苦笑,聲音沙啞:
“你還真一個人先跑去見你外婆了……就這麼不願回來陪我啦?”
目光垂下,我看到墓碑前,淩亂地放着一本被雨水打濕、顯得破舊可憐的童話書。
風吹開了書頁,正好停留在最後那絕望而又充滿虛幻希望的一頁。
……‘她想把自己暖和一下’,人們說。誰也不知道:她曾經看到過多麼美麗的東西,她曾經是多麼光榮地跟祖母一起,走到新年的幸福中去。
那賣火柴的小女孩,最終在美好的幻象中凍死了。
就像我,剛才也在一個美好的幻象中,差點幸福地沉淪。
我緩緩地蹲下身,從口袋裡摸出從醫院病房偷帶出來的一個小藥瓶,裡面是滿滿的白色的藥片。
我靠着陸商時冰冷的墓碑,像是依偎着他一樣。
擰開瓶蓋,沒有猶豫,将那些藥片盡數倒入口中,
混着冰冷的淚水,幹咽了下去。
苦澀的味道彌漫開來。
意識開始模糊,身體漸漸變輕,眼前的墓園仿佛亮起了溫暖的光,像是夢裡那個新年清晨。
我輕輕閉上眼,喃喃自語,仿佛隻是去赴一個溫暖的約會:
“我也要去見我外婆啦……”
“待會兒見,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