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她的長指落在琴鍵上，停了下來。
外頭那人似乎才驚覺到，自已好像打攪到了她，慌忙将長箫一收，趕緊要離開。
房内，楚傾歌淡淡道：“既然來了，進來聊聊吧。”
慕白捏緊了他的長箫，猶豫了好一會，才回頭，進了門。
“抱歉，我隻是聽到琴音，一時興起，未曾忍住。”
但他知道，她方才彈琴的時候，心情說不出的愉快，好像在想起什麼快樂的事情。
是他打攪了。
楚傾歌沒有看他，長指還在琴鍵上慢慢劃過。
“我以前有個朋友，一時興起，将鋼琴和古筝的結構融合在一起，于是有了那部詭異的鋼筝。”
“那鋼筝彈出來的琴音，像鋼琴的聲音，卻又像古筝的弦音。雖然是四不像的，可是聽起來，卻說不出的好聽。”
她垂眸，看着眼下這架鋼琴，忽然間，竟忍不住淺淺一笑。
“和你打造的這部，聲音很像，幾乎無二。”
慕白心頭一震。
他根本不知道畫中這架模樣奇特的琴，出來的該是什麼聲音。
他隻能根據自已對樂器音律的了解，将古琴的琴弦架構在裡頭。
讓每一個鍵摁下去，都能彈出音調。
那音調，還是他自已一根弦一根弦，慢慢配對出來的。
若能與她從前所用的琴，彈出一樣的琴音，那，還真是意外。
楚傾歌側頭看了他一眼：“我的琴音将你吵醒了？”
“嗯。”他點點頭。
“鐵面說你一旦睡着，無論如何喚不起來，隻能自然醒？”她挑眉。
但慕白對此沒有半點印象：“不清楚。”
看來，她的琴音還是太吵鬧了，比貼身呼喚他的鐵面那嗓門還要厲害。
她又忍不住笑了笑。
一笑過後，倒是有些唏噓。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若是做朋友，你永遠是最适合的人選？”
不是情人，不是丈夫，而是，朋友，知已。
慕白抿着唇，好一會才道：“你從未跟我說過。”
這話，竟有些怨念的意思。
若她真是這麼想，為何，從不願告訴他？
傾歌的目光收了回來，長指慢悠悠在琴鍵上跳躍而過：“我如此毀了你娘，你就當真一點都不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