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一襲紫袍,背負雙手,仰頭看月,在庭院裡唯一的那一株木槿樹下等候着蘇辰的到來。
天下絕巅,紫袍張貴。
未來必成宗師境的可怕強者。
然而。
他沒有未來了。
“你來了。”
張貴轉身,朝着藏書樓外,戴鬼面,披黑袍的蘇辰緩緩笑着,一如當年初見時候的模樣,眸若深潭,嘴角含笑,腰間挂着一瓶白儒酒。
白儒酒的瓶身滿是鮮血。
衣袍之下,張貴體之路圓滿,一品無漏的身軀,正在滋滋冒血個不停,衣袍下的肌膚就如同破碎的瓷器一樣,密布血肉裂紋……
“這一瓶酒是專門為你而留的。”
“本來是請帝赴死,屠盡大梁底蘊之後,要跟你一起喝的,但沒想到,這一戰死了十幾個宗師,咳咳,就連我也要死了……”
這一會兒的功夫,張貴渾身紫袍已被鮮血所浸透,粘稠鮮血滴答在他腳邊彙聚如同血泊。
即便如此。
張貴仍嘴角含笑,看着蘇辰,仿若即将死去的人不是他一樣。
“喏!”
“這瓶酒還能喝。”
“好在,我在死之前,當年對你的承諾,我還是完成了,能夠少一件遺憾之事!我若為紫袍第一監,便許你天下第二的紅袍……”
蘇辰接過白儒酒,頭一次感覺這酒是如此的沉重,張貴的手掌是如此的冰涼。
視野中。
本就如風中殘燭的張貴,隻剩下靈性的火光了。
哪怕是他也救不回來。
“我救不了你。”
蘇辰話音有些沙啞。
哪怕長生真氣,可以催熟千年寶藥,護住心脈,生機不覺,但也有無法做到的事情,這是先天壽數。
“我知道。”
“你有活人壽命,漲人生機的手段。”
“但我這一門吞天魔功,過于霸道,燃的不是壽命,而是先天壽數,否則以我天資,就算再驚才豔豔,也不可能三十許歲,修成巅峰雙一品,更與宗師一鬥……”
木槿樹下,張貴仰頭望着皎月,伸出右手,眼神恍惚,似乎想要攬月,口中輕聲的訴說着。
“我隻是想在臨死前,再見你一面,我這一生唯一的朋友。”
庭院裡,蘇辰坐在石椅上,掃去茶杯上的浮塵,傾倒這一瓶沾染鮮血的白儒酒,默默的飲着,默默的聽着。
“我其實不叫張貴,我叫褚貴,邊境褚國的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