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生心下微沉,察覺到周圍的視線聚焦,硬着頭皮起身,彎腰道"回答國王陛下,這實在太特殊了,請允許您無知的子民無法回答。"
國王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就在晚宴準備繼續時,大廳裡響起一陣悶咳,小公主捂着嘴,面色慘白如紙,單薄的身軀随着咳嗽聲不斷顫抖,咳嗽聲越來越大,哇一下,娜菲一大口血噴出,鮮血滲出指縫,點點滴滴的掉在地上。
場面瞬間鴉雀無聲,幾個醫生提着藥箱沖進來,膽戰心驚地圍着小公主檢查,國王神色焦慮,可見對公主的上心。
樸生默然看着這一切,此時,原本不見蹤影的侯爵卻突然從後門走來,國王明顯如釋重負,樸生眉梢上挑,隻見侯爵來到公主面前,嘴裡妮妮喃喃地念叨着什麼,手心緩緩覆在公主額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公主慘白的臉蛋竟漸漸爬上血絲,變得紅潤,衆人驚歎不已,伸着脖子,生怕錯過任何一秒。
侯爵垂下手後,公主拿起遞來的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起身,提起裙擺,朝侯爵微微伏身,以示謝意。
長桌下響起一片掌聲,無不在贊頌着如此神奇的一幕,那些不看好侯爵的人唯有面面相觑。
樸生将衆人的情緒盡收眼底,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耳釘,身邊的盧卡低聲驚歎"侯爵大人竟然真的是傳說中的神明使者…"
樸生一愣,轉頭"神明使者?"
盧卡眼神敬重的點了點頭"是啊,據說公主是受到了海怪的詛咒,病情才一直無法好轉,而萊爾侯爵卻可以用神念将公主體内不好的雜質驅除。"
……海怪,神念?
樸生眼中譏笑溢出,一隻披着海怪皮的騙子,竟然被奉為神的使者,簡直是整個國度的笑話。
盧卡皺眉"你在笑什麼?"
樸生意識到行為失态,迅速收斂表情,面帶笑意地轉移話題"沒什麼,不過…小公主被海怪詛咒究竟是怎麼回事?"
盧卡揉了揉眼睛,狐疑不決的盯着樸生,這位獵人先生剛剛還冷着一張臉,結果轉頭就變了,父親說過這種人絕對不可以深交。
他有意疏遠,語氣幾分冷落"這也不是什麼秘密,王後在誕下小公主的那一晚被海怪附身了,是偉大的國王親手用王劍砍下了怪物的頭顱,剖腹救出了小公主。"
樸生漆黑的眼珠滴溜,雖然面上好像一副很吃驚的樣子,實則狹長的鳳目中毫無波瀾。
盧卡沒有察覺,反倒是越說越氣憤"獵手先生,你想想看,一隻如此邪惡的海怪怎麼可能放過國王,它一定是嫉恨在心,才會下如此狠毒的詛咒,可憐的娜菲公主獨自承受了這麼多年的病痛,實在惹人憐惜。"
盧卡握拳抵住胸口,臉上閃過一抹痛楚,十分可憐公主的遭遇
這樣聞者落淚,聽者傷心的事,樸生自然要佯作痛心疾首的感慨兩句"這簡直是王國的損失。"
兩人聊天之際,樸生餘光卻忽然掃見原本在坐的三條人魚悄悄離席,三人如有意約好般,沒有任何交流,卻默契的将自己隐匿在人流中,悄然從後門離去。
這群人魚…樸生雙目溫度驟降,一旁的盧卡眉頭緊皺,這人變臉跟翻書似的,到底想幹什麼,盧卡有意留了一心眼子。
"不好意思盧卡先生,請容許我暫時離場一下。"
"啊,好。"
樸生禮貌地向鄰裡點頭後,起身離開,衆人都沉浸在宴會的喜慶上,樸生的默然離開并沒有激起水花。
步伐快而穩健地摸到後門,鼻尖貼着門縫聞了聞,隻有殘餘的魚腥味,說明人魚并沒有在裡面待太久,也證明裡面有其他通道。
樸生無聲的打開門,進去後,在無聲的關上,裡面光線灰暗,隻有幾盞殘破的油燈搖曳,看着大面的酒架子,甚至能聞到塞子縫隙間溢出的酒香。
看來這裡是用來存放酒的地方…
環顧四周,另一旁的酒架子邊,還有一道門,樸生依舊謹慎地确認過,才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室外。
明月高挂,油燈的微光打在他臉上,人魚們不見蹤影,樸生果斷閉眼,無比專注地分析空氣中的任何一絲氣味,将混雜的氣味抽絲剝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