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事已定,未來可期,大?堂中酒菜如流水般拿了上來。衆人一齊向?紫玉羅敬酒,頌詞如湧。
酒過三巡,氣氛極好,有門閥子?弟随口問道:“紫公子?仙鄉何?處?”
紫玉羅道:“在?下是颍川人。”
衆人肅然起敬:“颍川可是好地方,人傑地靈。”
紫玉羅微笑點頭:“是啊,颍川是個好地方。”他心中苦澀,颍川真是好地方,豪門大?閥無數,才子?大?儒層出不窮,荀閥、鐘閥、陳閥、徐閥、辛閥、杜閥、趙閥、李閥個個人才輩出,時常被朝廷征辟,州縣官員無不是出自這些門閥之中。
可他這樣的小?家族……
紫玉羅苦笑,說?家族都有些托大?了,他就是一個平民,哪裡有資格自稱“族”。他這樣的平民哪有機會出人頭地?
他曾經?恭恭敬敬地去找荀閥和鐘閥,他都想好了說?辭。他隻希望對?方能夠誇獎他幾句,讓他有一個“好名聲”,然後他絕不在?颍川求取“孝廉”,分?幾大?門閥本來就不夠分?的蛋糕,他會老老實?實?地去京城求取機緣。
有荀閥和鐘閥的“贊賞”,他就能成為“名士”,然後進出其餘名士的聚會,若是因此被那些可以決定自己命運的名士遇上,他就可以從此飛黃騰達。
可是,荀閥和鐘閥根本沒?有讓他進門。
一個平民怎麼配進荀閥和鐘閥的大?門?荀閥和鐘閥的人哪裡有空會見一個平民?
紫玉羅自負滿腹才華,在?颍川卻沒?有一絲一毫出人頭地的機會。
大?堂中恭維聲不絕,紫玉羅飲了杯酒,滾燙的酒水讓他的身體暖洋洋的。
他在?洛陽蹉跎年許,四處求見門閥士人,卻一事無成。就在?他意識到門閥士人是有意識地在?維護士人階級,隔絕平民上升通道,心灰意冷準備回颍川種地的時候,遇到了出身比他更低,境遇比他更差的胡輕侯。
他見識了胡輕侯瘋狂的将全部希望賭在?“潑水”上後,終于知道自己或者說?他這一類平民想要成功隻有靠孤注一擲。
成了,錦衣華服,輸了,回家任命。任何?中間路線都隻是浪費時間。
紫玉羅舉杯向?四周的人敬酒,娴熟地禮貌微笑,心中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期待,不是期待胡輕侯能夠給與他什麼,胡輕侯隻是一個小?小?的縣尉,又?能給他什麼?
而是他已經?從胡輕侯的行為中看清了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不是士大?夫的,這個世界中跪求士大?夫是求不來未來的。未來要靠自己與士大?夫抗争。
他期待看到推翻士大?夫,推翻門閥的世界。
哪怕那可能需要幾百年。
……
胡輕侯認真寫奏本:“……仆役死傷無數,每日招攬流民補充,少則數百人,多則千餘人,次日又?戰,仆役盡死,複而招攬流民……”
“……武器糧草戰馬皆壞……”
“……撫恤如流水……”
“……殺敵亦無數,刀劍卷刃,不堪用……”
她轉頭看蹇碩,道:“要不要再寫一句‘一身轉戰三千裡,一劍曾當百萬師’?”
蹇碩堅決搖頭:“陛下文武雙全。”
胡輕侯懂了,寫得比皇帝好,分?分?鐘被記恨。想了想,重?寫奏本,内容一個字沒?改,錯字瞬間上升到十個字錯八個,字體架構更是慘不忍睹,狗寫的都比她寫得好。
張獠樂呵呵地,道:“若是再這麼大?戰下去,我可能要升官了。”
看看戰報,每隔幾日就殺了成百上千的人,這戰績加一下,絕對?有好幾萬,搞不好都可以分?征西大?将軍了。
胡輕侯瞅張獠,再瞅蹇碩,你?怎麼有這種蠢貨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