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五人,到幾十人,幾百人,衣衫褴褛,面黃肌瘦,骨瘦如柴。”
“自出洛陽,哨卡日稀。”
“自百步一哨,到幾十裡?一哨。”
“胡某出洛陽之時,随從百餘人,到元氏之時,随從三四千人。”
她沒有多說那些流民有多麼的可憐,隻說了自己的見?聞,以及人數越來?越多。
“其人多為胡某半路收留的流民。”
“胡某出洛陽之時,日行?百裡?,住驿站,下酒樓,到元氏之時,胡某日行?三十裡?,露宿荒野。”
“篝火連天,夜色變紅,不見?日月。”
“胡某的前方,枯樹遍野,胡某的身後,寸草不留。”
劉暠冷冷地看着胡輕侯,道:“元氏城外有流民嗎?常山國有流民嗎?”
胡輕侯看着劉暠,道:“胡某沒有在元氏城外見?到流民,殿下也不知常山國有幾許流民。”
“胡某竊思,這元氏是不是就像洛陽,距離越近,哨卡越多,流民越少,距離越遠,哨卡越少,流民越多呢?”
“胡某又想?,胡某從洛陽到元氏不過千裡?,經曆城池不過十幾個,如此就收留了三四千流民,這冀州,這天下的流民隻怕百倍千倍于此。”
胡輕侯淡淡地道:“殿下看不到流民,元氏沒有流民,真定?縣沒有流民,其實隻是因為流民經曆了寒冷的冬天,要麼已經成為了官員與門閥的奴隸,要麼已經成為了一抔黃土。”
“胡某不需要問,不需要調查,不需要指證某個官員或者門閥中人。”
“因為這些都是胡某親身經曆。”
“殿下也知胡某本?是常山國人士,胡某就是流民的一份子,若不是機緣巧合,胡某就是那一抔黃土罷了。”
劉暠冷冷地道:“世人皆以為胡輕侯聰明機靈,八面玲珑,原來?頑固至此。”,盡在晉江文學城
胡輕侯笑了笑,繼續道:“為何殿下看不到流民?”
“因為官員和門閥以十幾文、幾十文錢将?流民變成了奴仆。”
“為何這天下有這許多流民?”
“因為高達八成的佃租和賦稅,不成為流民,難道吃黃土嗎?”
劉暠笑了:“你?想?要說官府搜刮民脂民膏?門閥大?肆購買田地?你?可知道本?朝的賦稅是多少?”
他的笑容中帶着輕蔑,胡輕侯一個文盲流民暴發戶懂得什麼:“你?不會以為本?朝的賦稅是三十稅一吧?”
胡輕侯笑了:“殿下,胡某很清楚本?朝的賦稅。”
“本?朝田稅三十稅一,此外還有‘口稅’,也就是人頭稅,前漢初立的時候是七歲之後不分男女收稅,漢武帝改為三歲之後就收‘口稅’。”
“十五歲之後就改為教‘算賦’,不想?到千裡?之外服徭役,還要繳納‘更賦’。”
“每隔一段時間還要叫‘獻費’,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稅賦。”
“僅僅這些朝廷規定?的稅負,就可以占普通人家四成的收入。”
“朝廷又時不時追加一些稅賦,當地官員又巧立名目搜刮,門閥的佃租還有收佃租。”
“這八成佃租和稅賦隻怕還是遇到了一個‘好官’,刮得不算太?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