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容易回答。
有流民叫道:“我以前每日吃一碗野菜糊糊。”
一大群流民點頭,一天隻吃一碗野菜糊糊,這是絕大多數佃農的真實生活,剩下的排除在外的佃農不是吃得更多,而是一碗野菜糊糊都吃不起?。
一個流民歎氣道:“我家就是一碗野菜糊糊也吃不起?的……”
他慢慢地道:“我家有七口?人,父母,我和我妻子,三個孩子。”
“每日的野菜隻有這麼多,哪裡?夠七個人吃……”
“我家隻能每個人吃半碗野菜糊糊。”
“後來,我三個孩子都餓死了……然後就是我父母也餓死了……”
那個流民的聲音中沒?有悲傷,他早就麻木了,或者說根本不覺得自己特别慘。
他的鄰居,他村裡?的人,哪一家沒?有餓死過孩子和老人?
家家戶戶都是如此,好像也就不是那麼的慘了。
其?餘流民一陣歎息,又是一個流民道:“我有一整碗野菜糊糊吃,可是……我家的孩子還是餓死了……”
野菜糊糊是真的不怎麼頂餓,每日胃都在痛苦的(呻)吟,成年人好像吃口?空氣就能活下來,小孩子卻沒?這個能力,十個孩子死九個是常有的事情。
那管事大聲道:“有幾個人逃難後全?家都在的?”
周圍的流民又一次沉默了,許久才有一陣陣歎息聲。
有流民道:“我家逃難的時候有六口?人……”他抱着腦袋,慢慢地道:“……現在隻剩下我一個了……”
逃難中餓死的,走散的,被其?他流民打死的,被其?他流民吃掉的,多少人t?全?家死光了,能夠留下一個人已經是幸運極了。
有流民眼角帶着淚,卻歡喜地握緊了家人的手臂:“我家逃難前……逃難後倒是都在。”
好些流民默默地看着那個流民,沒?有羨慕也沒?有恨,一家人隻剩下了兩?個,哪有什麼好羨慕的。
有流民喃喃地道:“至少他家人死的時候是入土的。”
一群流民歎息或低聲哭泣,流民死後倒在路邊被野狗吃了不算最慘,被其?他流民生生吃了才是慘。
有流民看着一直臉上帶着微笑的趙恒,問道:“趙恒,你家人呢?”
衆人望去,趙恒雖然年紀小,才十五歲,在這個小隊中還是很引人注目的,因為趙恒的頭發特别引人矚目。
他的頭發極端,接近光頭,這已經算是很獨特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哪有随意剪頭發,并且将頭發剪得如此短的人?
更引人注意的是趙恒的頭發中有一個古怪的圖案,像是一豎一勾,而他的右眼眶上也有個十字疤痕。
如此獨特的臉自然讓小隊所有人深深記住了他。
趙恒聽到?有人問他,笑道:“我家?”
他微微一笑:“我家其?實條件不錯,我家是鐵匠。”
一群流民深深羨慕了,鐵匠真是好活計啊,比種地好多了。
有流民看着趙恒壯碩的身體,隻覺就是鐵匠兒子該有的模樣?。
趙恒笑着,他家哪裡?會這麼簡單?他家其?實富貴過的,不過自從他有記憶來就不知道什麼是富貴,這些就沒?有必要?在這裡?拉仇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