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邊,姬梓涵想起以禮待人,矜持着下了馬車,走向那?幾個衣衫褴褛的可憐人。
幾個仆役瞬間懂了,定然是貴女想要?親手?将吃食遞給?可憐人,原本已經要?送到可憐人手?中的吃食立刻收了回來,站在一邊等待姬梓涵。
那?曹家男子跟在姬梓涵身後?,略微慢了半步,他手?裡緊緊按着劍柄,惡狠狠地瞪着那?幾個一看就是流民的可憐人。
姬梓涵到了幾個流民身前,柔聲?道:“你?們餓了吧,這些吃食……”
一股臭氣陡然湧向姬梓涵。
她幾欲作?嘔,下一秒,又看到了那?幾個流民頭發上像輕紗像蜘蛛網般的塵土,忍不住又退了一步。
姬梓涵又最大的忍耐力才沒?有尖叫出聲?。
那?曹家男子暗暗歎氣,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他急忙踏出一步,擋在姬梓涵身前,笑道:“姬家女郎仁慈善良,他們感恩戴德,沒?齒難忘。”然後?伸手?做勢請姬梓涵回馬車。
丫鬟急急忙忙将姬梓涵扶上了馬車。
姬梓涵已經聞不到臭氣,但心中依然惶恐,親手?解開布簾,隔絕了外界,這才深深地呼吸:“好臭!”
她心中憤怒,這些流民不知道洗澡嗎?不知道洗臉嗎?不知道沐浴熏香嗎?哪怕沒?有吃的,哪怕沒?有幹淨衣服換,每日洗澡洗臉難道不是一個人最基本的禮儀嗎?
這些賤人貧窮落魄果然是有道理的,一個人基本的禮儀都不遵守,怎麼會獲得成功?
“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姬梓涵冷冷的道,眼神中滿滿的不屑。那?些人放棄了尊嚴,羞辱自身,自然會被所有人羞辱。
丫鬟用力點頭,崇拜地看着姬梓涵:“小姐真厲害。”心中唯有苦澀。
車隊繼續前進,那?曹家男子又縱馬到了車隊前方。
一輛馬車中,一個年輕貴公子探出了腦袋,叫道:“子孝!”
那?曹家男子笑着驅馬靠近,道:“杜公子。”
杜公子道:“子孝,還有多?久才到真定縣?”
每日坐馬車,坐得真心不舒服,晚上也?睡不好,不論馬車内還是在驿站客棧,哪裡有自家的大床舒服。
那?曹家男子笑道:“快了,明日就到常山國,而後?頂多?半日就能到真定縣。”
那?杜公子罵着:“胡輕侯最好知趣些,不然本公子要?她好看!”
那?曹家男子急忙附和着罵了幾句,又有一輛馬車上的貴公子對着那?曹家男子招手?:“曹仁!曹仁!”
他急忙趕了過去,又聽了一個貴公子的牢騷和呵斥,心中憤怒又無奈,我?難道是跑腿的?
片刻後?,曹躁騎馬從隊伍的最後?面趕了上來,不用看就知道曹仁心裡的憤怒,低聲?道:“子孝,再?忍忍,馬上就要?到了。”
曹躁這一行人是去真定縣見胡輕侯的。
胡輕侯鬧騰得太?厲害,毫無理由地打了河内衛氏的子弟,僅僅憑借懷疑就殺了幾個颍川士人,曹躁看得心驚膽戰,卻又莫名的舒爽。
那?些豪門?大閥的士人根本沒?将非豪門?的人放在眼中啊。
曹躁對此憤怒無比。
他的祖父、父親都是朝廷九卿以上的大官,按照家中有俸祿兩千石以上的官員才算“豪門?”的潛規則,曹家怎麼就不是豪門?了?
可曹家很明顯是被排斥在豪門?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