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是不是嫁給了門閥老爺,你在這村裡就是小輩,
見了六叔公就是要恭敬,這是規矩!”
村裡人與外界打交道?的機會少得可憐,
除了本村隔壁村叫什麼名?字,縣城叫什麼名?字都有好些人說不出來,隻知道?是“縣城”。
縣令老爺的名?字是什麼,朝廷大官起起落落等等與普通百姓更是兩個世界,全然沒有一絲的共通之處。
這一整個村子的人從來不知道?真定縣縣尉胡輕侯、左中郎将胡輕侯,更不知道?胡輕侯就是胡大丫。
他們隻是順着官府或者拿着刀子的人的命令,交租、繳稅、徭役、進入集體農莊,官老爺的名?諱與他們何幹?
有婦人對六叔公笑着:“六叔不要生氣,大丫到底還是個孩子,不懂事。”她對着胡輕侯笑着道?:“大丫,快過來賠罪,大家都是自己人,你磕幾個頭就沒事了。”
那六叔公見這許多人勸,冷哼一聲,道?:“哪裡還是孩子?都嫁人了,也該懂事了。”
胡輕侯隻是看?着一群人折騰,淡淡地再次問?道?:“遷墳是我家的事情,關你們什麼事,為何遷不得。”
一群人盡數怒了,惡狠狠地看?着胡輕侯。
一個男子指着胡輕侯的鼻子,厲聲道?:“你真是一點都不懂事!”
胡輕侯看?都不看?他,淡淡地道?:“以為人多嘴多,嗓門大,我就要聽?你們的了?若是說不出道?理,這墳是一定要遷的。”
另一個男子大怒,開始挽袖子:“竟然敢忤逆長輩,我替你爹媽教訓你!”
其餘人做好做歹扯住了那男子,有人叫道?:“大丫,快賠罪!”“大丫,我們是為你好!”“大丫,還不快過來,看?把你張叔氣得!”
胡輕侯仰頭看?天:“不要演戲了,你們不累,我都累了,幹脆點說出原因,胡某分分鐘幾千萬的,誰有空與你們浪費表情包。”
一群人根本不理睬胡輕侯說了什麼,有人繼續喝罵,有人繼續勸告。
那六叔公用?力砸了酒杯,叫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隻覺這一刻自己頗有門閥大老爺的威風和氣質,門閥大老爺砸杯子的氣勢也不過如?此?。
胡輕侯淡定道?:“管事,那個老頭砸了農莊的杯子,必須賠錢,什麼?沒錢?那就扣口糧,每日隻給他一碗野菜糊糊,什麼時候扣夠了錢,什麼時候再給他恢複正常口糧。”
那六叔公臉色大變,如?門閥老大爺的穩重氣勢陡然消失,唯有後?悔和惶恐,每日隻有一碗野菜糊糊?砸一個酒杯就要賠這許多錢嗎?
那六叔公叫道?:“這酒杯又不是我向集體農莊借的,憑什麼要我賠?你要錢找大丫要去!”
幾個想過打人的男子更加激動了,青筋凸起:“忤逆不孝!”“我一定要打死了她!”
一群人賣力地攔住他們,嘴裡叫道?:“大丫是小輩,不要和她計較。”
衆人娴熟又愉快地鬧騰着,幾十?年來,村裡隻要有人不願意答應全村人的意見,哪一次不是這麼鬧騰的?
隻要全村人這麼打打罵罵一鬧騰,那人就會感受到全村人的不滿,以及全村人給的台階,不得不老老實實為了全村人的利益,規規矩矩的答應了。
衆人微笑着,料想胡輕侯一定怕了,眼中肯定已經淚水打滾,隻要他們在随便喝罵幾句,安慰幾句,事情就這麼定了。
衆人一邊鬧着,一邊悄悄看?胡輕侯,卻見胡輕侯看?都不看?他們,笑眯眯地與兩個小不點說話,而?胡十?二家的城裡貴親卻惡狠狠地盯着他們。
衆人壓根不在乎城裡貴親的憤怒,俺們村裡的事情要你管?再說你憤不憤怒又怎麼樣,村裡的規矩就是這樣。
眼看?胡輕侯油鹽不進,有男子打了個眼色,衆人停止了打鬧,換了種方式。
一個婦人微笑着對胡輕侯道?:“大丫啊,你家人都沒了,可是胡家還有人在啊,這六叔公,這胡十?九,不都是你胡家的人嗎?”
胡輕侯驚訝極了:“我全家都要餓死了,不得不逃難了,那時候他們怎麼不說與我是一家人?也沒看?見他們家拿出吃食給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