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偌大的家就沒什麼人剩下了。
到?月白十?幾?歲的時候,母親也染了重病。
月白看着全村無數人倒下,驚恐無比,弟弟隻會哭泣。她咬牙賣掉了最後的田地給娘親治病,娘親卻依然沒能救回來。
月白就成?了佃農,總算她雖然年幼,身材矮小,卻意外地孔武有力,田地裡的活計勝任有餘。
她沒日沒夜地在地裡幹活,别人休息了,她還在賣力幹活,别人沒起來,她已經?幹了許久了。
因為月白很清楚,地主老爺根本不願意将土地租給她和弟弟,若是她有那麼一次沒能繳納佃租,地主老爺就會收回土地,租給别人。
月白玩命地勞作,又瘋狂地克扣口糧,每天隻有野菜糊糊,有錢人不吃的豆子對她而言都是奢侈品,終于硬生生做到?了從不拖欠佃租。
地主老爺這才願意将地租給她,保住了她和弟弟的小命。
就這麼有一口沒一口,到?了去年,天氣?不怎麼好,賦稅又高得不可思?議。月白清楚地記得,那是為了給皇帝造新的花園,必須繳納的“宮殿稅”。
月白與無數佃農再也無力繳納高額的佃租和稅賦,終于成?了流民。
她就帶着弟弟随着無數流民四處流蕩,黃巾賊也好,流民也好,她全然不在意,隻想要一口吃食。
隻是,某一天她和弟弟走散了。
月白背靠着小樹,心中劇痛。她本來還覺得總可以找回來的,結果看到?了吃人,終于知道弟弟多半是……
月白眼角濕潤,無論如?何,她還不能放棄希望。她一定會找到?弟弟的。
陽光照在月白的臉上,她微微有些頭暈。這是多久沒有吃東西?了?她隻剩下最後一個野菜饅頭了。
月白慢慢從懷裡取出野菜饅頭,小心地撕下一個角放在嘴裡,細細地含着,既不敢咽下去,也不敢咀嚼,仿佛含着就能讓她肚子微微好受一些。
幾?個衣衫褴褛的流民男子看到?了月白手裡的野菜饅頭,一個流民男子大罵:“小賤人有吃的也不知道給我們!”
其餘幾?個流民男子大聲呼和:“小賤人一點?規矩都不懂嗎?”
幾?人大步走了過去,伸手搶月白手裡的野菜饅頭。
月白直到?手裡的野菜饅頭被人搶走,這才知道那些人是在說自己。
她猛然站了起來,動作太猛太快,她微微有些頭暈,但她不等看清楚眼前的東西?就一拳惡狠狠地打了出去。
挨打的流民男子倒在了地上,不敢置信地叫道:“小賤人敢打人?打死她!”
其餘幾?個男子奮力沖向?月白,月白竭盡全力厮打,隻是好久沒有吃東西?,渾身無力,漸漸被幾?人圍着暴打。
“住手!”一個男子厲聲道。
圍着月白的幾?個流民男子被人揪住脖子扔在了地上。
月白根本不管是誰救她,盯着一個流民男子猛撲上去,騎在他?的身上,一拳又一拳地奮力打下去。t?
隻是片刻,那流民男子再也無力反抗,奄奄一息。
月白這才住手,在地上撿回來自己的野菜饅頭,吹掉了塵土,細心地放入懷裡,又從地上的男子懷裡翻出了一些吃食,幾?十?文錢,一把破爛刀子,這才有空打量是誰救了她。
一個魁梧男子眼神複雜地看着月白,歎息道:“以後要小心……”
他?轉身慢慢地離開,在街邊找到?了兩個極其幼小的孩子,一手抱起一個。
他?今日是來買糧食的,可是糧食的價格竟然到?了五千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