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沒?有為父則剛?”
“為什麼世人認為女?人就該将生命放在家庭、孩子、丈夫身上,而男人不用?”
“為什麼世人認為女?人為了?救孩子而死就是美德,男人為了?救孩子而死就是孩子不孝?”
“前漢王莽曾經下令處死了?自己的兒子,天下人感動。”
“若是女?人下令處死自己的兒子,等待她的是不是隻有‘最毒婦人心’,‘虎毒不食子’?”
“女?人是人,男人也?是人,都頂天立地,有什麼區别??為什麼女?人忽然就必須待在家裡相夫教?子,以不出家門,守規矩為榮,以毫無野心為榮了??”
胡輕侯沒?有一絲說笑的意思,認真無比:“所有社會讴歌的女?性獨有的美德,母性光輝、溫柔善良、細心、體貼等等,統統是社會強行加在女?性身上的。”
“就如同社會強行要求男性必須勇敢和強壯,必須承擔保家衛國?的責任。”
“這一切都不是男性或者女?性天生就具有的品德,這一切都是社會違背人性,強加在女?性或者男性身上的。”
劉婕淑茫然了?,腦袋亂糟糟的。
胡輕侯道:“上古時期,男女?都是通過?采野果為生,誰也?不靠誰養活,女?人沒?有絲毫比男性地位低。”
“以母親定部落、定氏族是社會常識。”
“因此上古姓氏多為女?字偏旁,姬、姜、姒、嬴、妘、妫、姚、姞,上古八大姓,盡數包含了?‘女?’字。”
“可見這女?人必須比男性地位低,那是不存在的。”
“男人可以當官,可以貪慕權勢,可以有野心,女?人也?可以當官,也?可以貪慕權勢,也?可以有野心。”
她微笑着看着劉婕淑,道:“所以,表姨現在理解我的行為了?嗎?”
“我就是一個手段殘忍,貪慕權勢,想要青史留名,想要擁有一切,想要看着無數人跪倒在我腳下的野心家。”
“若是我是男子,表姨想必早就看出來了?。”
“殺賊,當官,建立威望,安撫百姓,威懾不服,殺人立威,聯合宦官,屠戮士人,這些哪一項不是一個野心勃勃的男子做的事情?”
“隻是在表姨以及無數人眼中,從來不覺得一個女?人有資格走上政(治)舞台,所以才會覺得怪異無比,不理解胡某在做什麼,不清楚胡某是不是瘋了?。”
胡輕侯淡淡地道:“若是換成一個男子殺了?兖州門閥士人,那些人敢派人破壞規則行刺嗎?”
“他們隻是以為胡某是女?人,是胡亂做事的瘋子,殺了?不犯規,胡某也?不敢報複。”
“如此而已。”
胡輕侯看着雙眼發直的劉婕淑,笑道:“政治對表姨而言太遙遠了?,表姨無法理解我為什麼要殺人立威,為什麼要殺光了?兖州的門閥。”
“我們換個表姨熟悉的角度。”
“普通人家,女?性溫柔賢良淑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恭恭敬敬地站在丈夫和公婆身後伺候,對丈夫一家噤若寒蟬。”
劉婕淑緩緩點頭,這就是她的常識。
胡輕侯笑道:“這不是男性的威嚴和資格,也?不是女?性的本分,更?不是男女?的特?征,而是權勢的力量,權勢的特?征。”
“那些入贅到女?方?家中的男子,難道就不是溫柔賢良淑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恭恭敬敬地站在妻子和嶽父嶽母身後伺候,對妻子一家噤若寒蟬?”
“那些門閥貴胄家中,那些貴女?的身邊就沒?有戰戰兢兢,目不斜視的男仆了??”
“你隻是被社會的輿論和習俗引導,迷住了?眼睛,習慣了?看到女?人沒?有權力,女?人靠容貌獲得生存資料,便以為這就是女?人的本分,以為女?人追求權勢就是錯的,以為女?人與男人一樣殺戮就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