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光線下,泥土高坡上?的胡輕侯,泥土坡上?的颍川将士,每一個人的身上?都?鍍上?了一層帶着?紅色的金黃。
……
十日前。
颍川某個縣城外,十幾個人站在荒野中,假裝若無其事?地看着?田地。
有人笑?着?道:“張兄這?田中的小麥長得真是好啊,今年一定會豐收。”
有人大聲笑?道:“若是豐收了,一定請你們吃酒。”
衆人觀察四周許久,見附近确實沒人,這?才開始說正題。
一個男子飛快地道:“真的要……”最後幾個字終究沒有說出口。
另一個男子顫抖着?道:“若是被發現,我等的人頭就會被築成京觀……”
其餘男子大多渾身發抖,事?情太大,結果?太兇險,怎麼下得了決心?
一個短須男子環顧四周衆人,眼神中帶着?不屑,也不壓低聲音,厲聲道:“我是在與你們商量嗎?我是在救你們的性?命!”
四周頓時安靜了。
那短須男子鄙夷地看着?衆人,道:“每個人有十畝地,你們活得下去嗎?是每天在地裡幹活,皮膚發黑,背上?蛻皮,還是像個老農一樣卷着?褲腳,光腳踩在泥地中?”
衆人互相看了一眼,颍川按照人頭分田地對大多數人而言是仁政,對他?們卻不是。
他?們個個都?是門閥旁支子弟,雖然分到的門閥資源極少,生活不算富裕,但是他?們從來沒有下地幹過?農活。
門房旁支子弟與主支關系再疏遠,再怎麼幾乎沒有見面的機會,門閥子弟就是門閥子弟。
身為門閥子弟的驕傲深入骨髓,怎麼可以去種地?
每個人分十畝地對他?人是恩賜,對他?們卻是羞辱和仇恨。
搶了門閥的萬畝良田,燒了門閥的商鋪,然後站出來分他?們的田地,命令他?們降低身份去種地,這?不是羞辱和仇恨還能是什麼?
那短須男子冷冷地道:“哪怕你們願意放下身上?高貴的血脈和傳承,去做低賤的農活,你們行嗎?你們去年的收成是多少?是絕收,還是勉強能夠吃飯?”
那短須男子看着?默不作聲的衆人,慢慢地道:“若是這?些窮人沒有每人十畝地,我們或許還有機會的。”
“我們可以買下更多的田地,重新建立門閥。”
“我們可以雇傭佃農為我們種地。”
“我們也可以做些小買賣,哪怕是教書識字,也比種地強。”
四周衆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都?是無奈和憤怒。
那短須男子冷冷地道:“可是,這?些該死的窮人個個都?有十畝地!”
“十畝地啊!”
“他?們自己分内的田地都?種不完,怎麼會成為我們的佃農?”
“我們是比那些窮人有錢,而已買下他?們的田地,他?們再怎麼不願意,再怎麼把田地當?做根本,但是他?們能夠保證每年的都?豐收嗎?能保證不會生病嗎?”
“隻要他?們急着?需要錢,總有我們收購他?們田地的機會。”
“可是,我們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