郪縣城外的數萬益州士卒中有無數人像他一樣,前一秒無視像韭菜般被收割的同袍的性命,踩着屍體瘋狂進攻,後一秒仿佛陡然變了個人,懦弱,膽小,怕死,隻想逃走。
劉寵看着前一刻氣勢如虹,瘋狂叫嚷“砍下?胡輕侯的腦袋”,任由?身?邊的同袍被(弩)矢射殺,依然不要命的沖鋒的益州士卒,在頃刻間崩潰,輕輕冷笑?。
他負手而立,擡頭?看天。
“這就是天意?啊。”劉寵刹那間隻覺無比的輕松。
法正扯住劉寵的衣角,大聲道:“殿下?,快走!現在還來得及!”
益州大軍崩潰,被強征的百姓也好,有甲胄的精銳士卒也好,此刻戰鬥力都是零,比一隻雞都容易殺,整個局面已經沒救了。
但是劉寵的三千親兵,以及尚且在後方數裡地的後軍仍然陣型整齊,雖然未必能夠擋住胡輕侯的反擊,但至少來得及逃走。
劉寵輕輕搖頭?,臉上帶着文雅的笑?容:“孝直,你快走。孤……”
他悠悠笑?着:“……孤要與胡輕侯見上一面。”
劉寵大聲道:“來人,你們跟随法孝直回成都。”
三千親兵悲傷地看着劉寵,一齊單膝跪下?:“殿下?!”這三千親兵從?陳國開始就跟随劉寵,忠心耿耿。
劉寵笑?道:“你們且走,在成都等候孤。”
法正心中不忍,厲聲道:“殿下?,你以為胡輕侯看不出來嗎?”
劉寵臉色大變,道:“看出什麼?”
法正厲聲道:“殿下?以為做得隐秘,其實?明顯無比。我都看出來了,胡輕侯會看不出來?”
雖然不知道棺材裡究竟是什麼,但一定是針對胡輕侯的陷阱。
劉寵臉色鐵青。
法正大聲道:“難道殿下?以為胡輕侯會上當?難道殿下?以為胡輕侯會走到你面前與你把酒言歡?難道殿下?以為胡輕侯是白癡嗎?”
劉寵轉頭?望向泥土高牆,曾經擠滿了高牆的益州士卒此刻已經盡數逃走,而黃國士卒正在追殺益州士卒。
他努力在泥土高牆上尋找胡輕侯,很快看到胡輕侯帶着一支兵馬肆意?殺戮益州士卒。
法正厲聲道:“殿下?,快走!”
劉寵咬牙,道:“走!”
法正松了口?氣,劉寵恢複正常之後還是很有将才的。
他看着四周瘋狂逃命的潰兵,誰知道在亂軍之中他會有什麼下?場,冒險跟在劉寵身?邊還是值得的。
有三千(弩)兵在,黃國士卒怎麼都不敢過分?逼近的。
劉寵平靜地看着身?後追擊的黃國士卒,淡淡下?令:“(弩)兵準備!”
他看了一眼九十九頭?熊貓拉車,道:“來人,立刻帶着‘先祖棺材’撤退。”
法正憂傷地看劉寵,現在還想陷阱?
劉寵笑?了,輕輕拍棺材,道:“既然胡輕侯看破了,那麼有它在,孤就安全無比。”
法正一怔,笑?了:“是我見識淺薄,果?然必須帶着棺材啊。”
三千親兵分?出兩千餘人掩護衆人撤退,(弩)矢漫天,射退追趕的黃國士卒,其餘親兵警惕地護着劉寵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