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緩緩地道:“都不是。”
他歎了口氣?,道:“是曹家想要當官。”
曹躁是銅馬朝的忠臣,一輩子都耗費在了銅馬朝的複起上,整個銅馬朝找不出更忠心的臣子了,與劉寵幾乎可以?稱作銅馬雙棟梁。
但是曹家以?及依附曹躁的士人、将領對銅馬朝是毫無忠心的。
有的人投靠曹躁,是因?為看重曹躁的能?力和?地位,以?為跟着曹躁能?夠榮華富貴,對銅馬朝是毫無忠心度的。比如曹仁。
有錢人曹仁跟随曹躁,難道不就是因?為曹氏出了個大豪傑,跟着大豪傑大英雄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地位和?财富嗎?
有的人投靠曹躁,是因?為這是他能?夠遇到的最看重自己的一方大佬。比如江東諸将。
有的人投靠曹躁,是因?為與胡輕侯有刻骨仇恨。比如颍川士人。
當曹躁、劉寵先?後戰死,楊休放棄荊州向南深入蠻荒,這些人滿腔的憤怒、忠誠、悲傷都要在無窮無盡的濕氣?、蚊子中面對一個真是無比的良心拷問。
那就是未來在哪裡?
曹仁坦白道:“曹氏……”
他沉默了一下?,道:“……此刻曹氏的族長是我……”
胡輕侯鼓掌:“恭喜,恭喜。”
曹仁又?一次笑得比哭還要難看,論手中的權勢,他此刻确實是有資格成為曹氏的族長的,曹氏子弟中能?夠拿得出手的人才此刻隻有他曹仁、他弟弟曹純,以?及曆經千辛萬苦殺到南邊的曹休了。
他不做族長誰做族長?
隻是此刻推他出來做族長,很明顯就是看重他與胡輕侯的交情。
曹仁慢慢地道:“曹氏以?及一些依附曹氏的武将、士人,想要向陛下?投降。”
他看着胡輕侯古怪的眼神,低頭笑:“我以?前看史書,看到一些豪傑的護衛在豪傑落魄之?後起了異心,殺了豪傑,投靠敵人。”
“我是無法理解的。”
“能?夠跟随豪傑到最後,自然是對豪傑忠心耿耿的人,雙方彼此在戰場上互相拯救過幾百次了,信任對方超過信任自己。”
“如此堅固的關系,為何在最後卻忽然背叛了?”
“甚至要砍下?豪傑的頭投降。”
“更奇怪的是,那些砍下?豪傑的頭投降敵人的叛徒,絕大多數都被敵人處死了。”
曹仁苦笑道:“我一直無法理解,明知道作為叛徒必死無疑,為何這些人還要出賣豪傑?”
他認真地看着胡輕侯,道:“現?在,我懂了。
“從荊州入南蠻一年餘,起初大家都很開心。”
“能?夠留下?性命,能?夠在南面開拓新的天地,建立新的國家,怎麼會?不開心?”
“然後,看着走不完的道路,砍不完的雜草,拍不完的蚊子,心情就不怎麼好了。”
曹仁慢慢地道:“好些人就在路上病死了。”
猛将也好,士人也好,在面對疾病的時?候全都是一個樣,說沒就沒了。
他輕輕歎氣?,道:“陛下?見過典韋吧?典韋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