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早就知道黃朝的核心爛到了骨子?裡,可?是朕實在沒有辦法。”
“黃朝推翻了銅馬朝,抛棄了儒教,可?是這些行?動都是物理上的抛棄,在精神上,黃朝何時就不是銅馬朝了,就不是儒教橫行?了?”
胡輕侯是堅定?的人性本惡論的支持者,從來不信沒有理由和條件的善良。
人的高大?上都是建立在強大?的監督之下的。
她以“人性本惡”為?原則,處處設立對?官員的監督,什麼“朝廷不管,殺人全家無罪”,什麼擁有重兵的禦史台,什麼深入黃朝每一個角落的太平道細作。
論對?官員的監督之嚴,力度之大?,胡輕侯自問是開創了曆史了。
官員犯罪更是動辄全家淩遲。
如此酷刑,另一個時空的朱八八的手段根本不夠看。
可?依然有“紅樓案”冒出來。
胡輕侯輕輕歎息,割掉腦後?的辮子?容易,割掉心裡的辮子?難。
沒了銅馬朝,沒了門閥,沒了儒教,難道官老爺就不高高在上了?難道官老爺就沒有特權了?難道官老爺就不俯視平民了?
難道官老爺就不覺得隻有朝廷體?制内的官吏是人,不入體?制的都不是人,隻是韭菜了?
難道百姓當官不就是為?了成為?人上人?
胡輕侯不得不承認,任王朝更替,任滄海桑田,人心一直沒有變化。
更糟糕的是,胡輕侯以及黃朝的制度在有意無意的推動“官老爺就是人上人”。
若是當了官老爺沒有特殊的口糧,特殊的待遇,隻有犯罪就淩遲全家,誰腦子?有病去考科舉,去從軍?
想要鼓勵百姓學格物道、從軍打仗,胡輕侯以及黃朝就必須給?百姓“看得見摸得着的利益”。
在不能給?錢的原則下,除了給?特殊待遇外還能給?什麼?
胡輕侯也沒膽子?徹底廢除“當官就是當老爺,就是騎在人民頭上”的世?俗通識。
若是當官隻是與種地一樣的職業,百姓覺得天下大?變,無所适從也就算了,胡輕侯又拿什麼穩定?内部?
胡輕侯無奈看天,有很多很多很多官員是為?了理想,為?了體?現自己的價值而參與了黃朝的建設。
但是,這些官員其實忽視了一個根本的問題。
假如官員與平民是平等的,那麼,官員為?什麼不去種地,自給?自足?官員憑什麼不種地卻有吃的?
假如官員與種地一樣都是普通職業,那麼,所有對?官員的要求是什麼意思?種地可?沒有這麼多要求?為?什麼張三隻能種地,而李四可?以當官呢?
胡輕侯确定?她沒有辦法做到真正的“公平和平等”,在朝廷官員地位上隻能默許朝野延續“官老爺高人一等”的“通識”,然後?用?大?量的手段限制和遏制官員(腐)敗堕落。
隻是,當了官,手裡有平民接觸不到的權力,可?以得到平民得不到的東西,可?以看到平民不知道的内情,可?以遺言決定?無數平民的未來。
這種權力的“美味”怎麼可?能不腐化官員?
胡輕侯對?此毫無辦法。
“唉。”胡輕侯長歎。
她喃喃地道:“以為?‘朝廷不管,殺人全家無罪’可?以威懾官員?在基層衙署的面前就是一張紙老虎。”
冀州紅樓案中的官員輕而易舉地就破解了“朝廷不管,殺人全家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