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尚且為尊者諱,何況其?他人?”
“這聖人偉人好人不能有缺點的習慣就變得根深蒂固了。”
胡輕侯淡淡地道:“朕對此深惡痛絕。”
“為何不能以事論事?”
“為何不能同?一個人,做了好事的時候就贊揚他,做了壞事的時候就責罰他?”
“要?麼全黑,要?麼全白,這類思想可要?不得。”
胡輕侯平靜地道:“好事壞事,殺人救人,屠城救世,福澤千年禍害百年,朕都做過。”
“朕希望從朕起,不再有偉人光環,也不再有惡人偏見,能夠公平公正的評價一個人,哪怕那個人拯救了世界或者毀滅了世界。”
程昱鼓掌:“壯哉,陛下!”
胡輕侯笑着搖頭,隻是一份任性,哪裡值得誇獎。
她繼續對李淩雪道:“華夏第二個神奇的習慣,就是遵循先例。”
“老祖宗做過的事情,後代就理直氣壯了t?,祖宗做得,後代憑什?麼做不得?”
“祖宗做得到,後代做不到,那就是不孝。”
“祖上輝煌過,而後沒落了。後代重拾舊日輝煌好像就蕩氣回腸渾身充滿了力量。”
“祖宗沒做過,後代就不能做。誰敢做,就是違反祖制。”
胡輕侯淡淡地道:“朕倒不是覺得這套東西沒有道理。”
“華夏千年來生活變了多少?”
“馬車依舊是那馬車,房子依舊是那房子,衣服依然是麻布衣衫,冬天依然是衣服内塞蘆葦,吃飯依然是野菜糊糊。”
“改朝換代的超級大事,小縣城的百姓渾然不覺,因為生活似乎毫無變化。官老爺和衙役的衣服款式都不曾改變。”
“如此死水般不變的世界,改變世界是需要?付出巨大的試錯成本的,不但普通人承受不起,朝廷也未必承受得起。”
胡輕侯認真道:“朕有奇遇,多少知道一些本朝走?馬列道路會?有哪些問題,依然如履薄冰,步步驚心。”
“本朝是如劉氏天下般延續三四百年,是如始皇帝陛下般二世而亡,是開創千百年強大盛世,朕此刻依然不知道。”
她淡淡地道:“你們或許以為老程現在倚老賣老,時刻嘲笑諷刺試探朕,有些過了。”
“其?實老程心裡焦慮極了。”
“本朝有無數重大問題是強行?壓下去?了。”
“這些問題甚至不需要?某個有心人操縱,到了某個節點自然會?一一暴發。”
“老程每念及此,自然是心中不安極了。唯一的底氣隻怕就是朕腦袋清醒了。”
程昱淡淡地笑:“你知道就好。”
胡輕侯苦笑搖頭,知道又能怎麼樣,短短十幾年摧毀一切重新建立的王朝自然有無數的隐患,偏偏牽一發則動全身。
病去?如抽絲,想要?解決本朝的“重病”,也隻能靠時間了。
胡輕侯看着李淩雪,道:“本朝在某種程度上而言,就像是下坡路上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