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緊她,呼吸悄然加重,烏黑的眸子暗下來,似乎要把她看進心裡去,繃緊嘴角,聲音微啞,輕聲道:“醉了沒?”
葉檸月不說話,隻把他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清如水的眼睛惺忪看着他,溫柔嬌憨,與以往大不相同。
兩人沉默看着彼此,夾在他們中間的隻有汽車的鳴笛聲。
他望進她水潤眼睛,答案漸漸明晰。
片刻之間,所有的僞裝土崩瓦解。
程複暄眼眶微紅,心裡卻松了口氣,偏過頭釋然輕笑了下,再轉過眼看她時,聲音悄然軟和下來:“不是這隻手。”
她很聽話想換隻手,低頭笨拙急促找了半天沒找到,又擡頭求助似地望向他。
他親自把手遞上去,她又捧住重重親了一下,對着他的手說:“對不起。”
他就這麼一直安靜看着她。
看着她為自己擔憂煩心,心裡莫名滿足。
太理智的話隻能在清醒的時候說。
她不清醒,所以他沒有說沒關系。
但是她不依不饒,依舊看着那隻手,詢問道:“它怎麼不會說話?”
程複暄在她頭頂道:“它說有關系。”
她又驚奇道:“它怎麼會說話?”
程複暄陪醉鬼聊天:“是我在說話。”
醉了的葉檸月也會翻臉不認人:“你是誰?”
“程複暄。”
“程複暄是誰?”
他兩眼在暗影的幽裡閃爍,夾雜着一絲伺機而動的期待,最後卻歸于平靜:“是……你老公。”
“我老公?”
葉檸月呆愣兩秒又要哭:“我沒有老公,嗚嗚嗚嗚,我把他弄傷了,他要娶别人了。”
程複暄輕車熟路從她衣服口袋裡掏出衛生紙,在她臉上不停地擦,耐心多得好像用不完,不緊不慢哄着她,溫聲承諾:“他不會娶别人的,他這輩子,都隻會娶你一個人。”
“真的嗎?”她不相信。
“真的。”他肯定。
他念了好久的姑娘,從六歲陪到二十七歲,在漫長時光中,看着她從稚嫩青澀出落到袅娜娉婷。
憐惜她不為人知的苦澀,理解她或不得已、或不自覺的算計,愛她所有的熱烈和破碎,假意或真心。
他想娶她,這個念頭在他心裡紮根好久,久遠到,他自己也不知道從何時起。
她哭着抱怨:“可是他好像很生氣,都不想理我。”
他耐心說着:“沒有生氣,沒有不想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