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頁)

吓死了。

沒想到有一天見到自己的臉會吓得心髒驟停。所以他現在不是鬼魂,是靈魂。是陳子輕。

他頂着這張臉,宗懷棠竟然都不奇怪,不會是隻有他自己能看得見自己的真實樣子吧。

“宗懷棠,我長的是什麼樣子。”陳子輕往後扭頭,"你描述一下。"

宗懷棠長了層胡渣的下巴剛才被他撞得發疼,配合腫成饅頭的臉和破了的唇角,和一身皺巴巴的衣褲,亂糟糟的頭發,怎麼看都慘,像在沙漠行走的流浪漢,愣愣地看着屬于自己的綠洲。

陳子輕又問了一遍。

"眉毛不粗不細,雙眼皮,雙得不窄不寬,眼型不長不短,卧蠶不深不淺,鼻梁不算高也不算矮,嘴不大不小,顔色不豔也不淡,下巴中間的窩坑不深不淺,臉型不長也不寬,所有都剛剛好。"宗懷棠摸他細細的一條腰,"不都說了嗎,你是輕輕。"

陳子輕抿嘴,原主是單眼皮,小瓜子臉,沒卧蠶,下巴也沒窩,宗懷棠說的是他。

靜了會,陳子輕把頭轉回去,後腦勺對着宗懷棠,手伸到臉盆裡拿毛巾洗臉:“我其實長得挺普通的。"

宗懷棠依戀地趴在他背上:“告訴過你的,我情人眼裡出西施。”

陳子輕的聲音夾在嘩啦啦的水聲裡:“那我換了臉,你怎麼都不需要過渡,直接接受了。”

宗懷棠說:“你一來我就看見了。”

來,不是來這裡,是那個時空。

“我”不是那個時空的宗技術,是這個時空的宗懷棠。陳子輕:"……哦。"

“我們睡一會吧。”宗懷棠把放在陳子輕腰上的手拿起來,握住他洗臉的毛巾,在他的臉跟眼睛上擦了擦,丢回盆裡,抱起他去床上,“我很久沒有好好睡過了,我覺得自己不需要睡眠,現在你

來了,我就想睡了。"

陳子輕的身子陷進了棉被裡,他不适應地翻了幾次身,宗懷棠用包着紗布的那隻手箍住他,窩進他懷裡睡着了。

像床頭櫃上的那艘木制帆船一樣,穿過風雨和漩渦,奄奄一息地停靠在了碼頭。再也不用在海上漂泊。

陳子輕在宗家住了下來。

宗懷棠把胡渣剃了,髒衣服褲子全換了,他穿上了白襯衣,配着熨過的黑西褲跟起早擦的皮鞋,還是那個風流倜谠的宗技術。

宗母看到小兒子這樣,她嘴巴半天都合不攏。

等小兒子去廚房拿了兩隻桶跟扁擔,宗母才找回聲音,難掩驚喜地喊:“懷棠,你是要去挑水啊,一個人行不行?"

宗懷棠已經大步出了院子,精氣神十分好,他回道:“我不是一個人,有我對象陪着我。”

宗母捏着手絹一晃:“我就不該問。”她搓了搓胳膊,去燒飯了。

陳子輕這頭跟宗懷棠去了河邊。

草深水也深,宗懷棠蹲在一塊石闆上面,抓着桶在河裡洗了洗,他叮囑小孩子一樣叮囑身邊人:"這邊滑得很,你站遠點。"

陳子輕蹲下來,丢了個小石頭進水裡,水花濺到他嘴上,他伸舌舔掉:“我又不是活人。”

宗懷棠把桶向下一按,“嘩”地拎起來:“萬一呢。”

“誰能承受得起後果,你能,還是我能?”他把沉沉的一桶水放到地上,桶裡的水晃蕩出來一些打在他褲子上,“我不能。”

陳子輕啞口無言。

宗懷棠把另一個桶也打好水,他抹掉扁擔上的土,把兩頭的鐵鈎子往桶的把手上挑,忽地開口:"有野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