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6頁)

宗懷棠漆黑的眼一眯:“算。”他蹲下來,在樹苗前的一捧雪裡扒拉出一個坑,仰頭朝陳子輕

笑:“撒吧。”

跟個變态似的,一眼不眨地盯着。

陳子輕那點尿意都被他吓沒了,死活不肯撒出來。

宗懷棠一副不能理解的樣子:"撒個尿害什麼羞,你全身上下哪裡沒有被我……"陳子輕用圍巾堵他口鼻:"運河結冰了,我們去看看。"說着就抽離圍巾,徑自跑走。

宗懷棠把手抄進呢子大衣的口袋裡,摸出一包煙點燃一支,含住煙蒂吸了一口,沿着他的腳印走:"别摔了。"

這話說完不到三分鐘,陳子輕就摔進了雪地裡。

宗懷棠嘴邊的煙微抖,他用兩指夾開,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輕輕,你怎麼像小狗,摔進去的時候腿還翹起來了。"

陳子輕從雪坑裡擡頭,滿臉雪地瞪過去:"這就是你說的,我摔了你不會嘲笑我?"

“那是宿舍走廊,水泥地,摔一跤能掉層皮,現在是雪地,摔着不疼。”宗懷棠大步走過去,對他伸手,"你疼了我哪能笑得出來。"

陳子輕撇着嘴見到什麼,嘴角拉了下去。

宗懷棠手掌的傷好了又有,筷子刻的時候一癫狂就會傷到自己。前天掉疤了,此時卻出現了一條新的血痕。

陳子輕握住宗懷棠的手站起來,拿走他的煙吸了幾口:“從今晚開始,你睡裡面。”宗懷棠抹掉他睫毛上的雪:“遵命。”

過年家家都要買年貨。

宗家也不例外,宗母張羅這件事,往年她自己去街上,别家買什麼她就買什麼,今年她找狀态很好的小兒子商量。

小兒子沒要求買麻花,他隻提了兩樣,一是麥乳精,二是罐頭。都是小兒媳愛吃的。

宗母借着這個機會問小兒子,他跟對象是怎麼認識的,怎麼确定關系的。

宗懷棠坐在房門口,他的肩背深陷在椅子裡,眼垂搭下來,身上有股子孤寂感:“是我追求的他。"

>宗母很震驚,小兒子沒有生病的那些年都是姑娘追着他跑,沒想到他也會追人。

“那你們在一起多久了,情感上到了什麼地步?”

“不到一年,但很奇怪,我好像上輩子就認識他了。”宗懷棠的眼簾上擡了點,目光落在背對他研究爐子的人身上,"他愛我。"

宗母并沒有質疑,小兒子卻說:“人有千萬種,他和我表達的方式不一樣,但是我知道,他愛我。"

這是說給自己聽的。

宗母想到那次書房的短暫接觸,之後就沒有再發生過了,小兒媳一直跟着她的小兒子,她想象不出他們的相處方式。

“是個什麼樣的人呢,你跟媽媽說一說。”

宗懷棠屈指在椅子扶手上敲點:"什麼樣的人……"宗母等了不短的時間,小兒子依舊沒有給出答案,有這麼難形容嗎?

還是說,這世上所有美好的詞都不夠?

宗母細心地猜着,聽見小兒子慢悠悠地說出兩個字:"菩薩。"

“菩薩?”她很意外。

宗懷棠輕輕地笑了一聲:“來救你小兒子我的,不是菩薩是什麼。”宗母沒讓小兒子發現她的惆怅,菩薩啊,那确實是要走的。

晚點走吧,晚個一月兩月,一年兩年的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