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延生,我很快就要死了,你能來見我嗎,我想見你最後一面。”
傅延生的态度冷漠無情:
“蘭翕,你已經失去了能在我面前無理取鬧的
資格。”
蘭翕怔了怔,電話那頭的人好像從來不曾給他剝橘子,摸他頭發,用無比深情專注的眼神看他,明目張膽地縱容他任性撒嬌,讓他享盡羨慕……那都是他的夢。
“我沒有無理取鬧,我說的都是真的,真的!"蘭翕歇斯底裡地吼了一聲,嗚咽着說,
“我馬上就要……你也……延生,你也會……"
挂了。
蘭翕腦子一空,他又哭又笑,現在都不相信他了,那等他死了,應該就信了吧。到那時候傅延生會後悔嗎?後悔沒有在他生前信他的話,來見他最後一面。然後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能重聚了。
蘭翕那雙漂亮的眼睛空洞地流着眼淚,打濕了他的暨角跟貼着臉的地面。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在鬼下手前都有絕處逢生的機會。
鬼也是有專人能對付的。
蘭翕抹了把臉,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叫保镖送他去了傅延生的湖景别墅。大晚上的,管家穿戴整齊地迎客:
“蘭少,先生不在家。”蘭翕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設晃了一下,不在嗎?一直都有人跟他彙報傅延生的行蹤,他出發前忘了問了,腦子太亂了。
蘭翕垂眸看腿上的毯子。
客廳靜得掉針可聞,無人給蘭家的小少爺白眼,任由他這個時間從醫院跑來,不提前打聲招呼,來了又不說話,行為實屬不對勁。
像沒了獨一份的寵愛,得了失心瘋的前兆,十分狼狽。
時鐘滴滴答答,時針快要靠到零點的位置了,管家正想讓傭人去給蘭少泡一杯茶,當事人就輕聲說:
“我要見微玉。”
管家斟酌着給出回應:
“請稍等,我去請示一下太太。”
蘭翕的心裡泛出一股自嘲的笑意,憑他的身份,見微玉都要請示了。微玉身後的微家破落幫襯不到他,完全是傅延生給的地位。蘭翕靜坐着。
沒過多久,樓上響起腳步聲,他沒擡頭。
陳子輕邊攏着酒紅色睡袍下樓,邊伸脖子打量輪椅上的蘭翕,上回在醫院不歡而散,他其實還想再去一趟,但是傅延生不準。
沒想到蘭翕會來别墅。
陳子輕沒那個大臉認為蘭翕是沖他來的,這是沒見到傅延生,想着來都來了,就會會他吧。又要姐妹話聊了是嗎?他真的不想跟蘭翕聊傅延生,尤其是以傅太太的
身份。陳子輕下了樓。
“太太。”臨時加班的傭人們齊聲喊。
這是最近才有的陣仗,透露着某種信号。陳子輕沒有在意,他離蘭翕越來越近,腳步突然就停了下來。
蘭翕那氣色,攥着毯子的手,以及紅腫的眼睛……
一般人會以為是為情所傷,陳子輕不那麼想,他第一反應是,蘭翕讓鬼吓到了,因為他從對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錯不了!
陳子輕頓時就來了精神,他幾乎熱切地朝着蘭翕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