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當天,柏為鶴被母親拉着去了舅舅家。
“他們在東邊的亭子裡。”母親帶他去了那邊,念叨着他這趟回來能多待些天。
柏為鶴尚未走近就捕捉到了什麼,漆黑的瞳孔明顯地縮了一下,早已不再散漫的目光落在舅舅身旁。
尋找了幾個月的人,一頭銀色長發剪短,染黑,發尾乖順地貼着脖頸,他精神萎靡地趴在紅木欄杆上喂魚,細而粉的指間捏着一點魚食,雌雄莫辨的臉龐在日光下發着柔光。
柏為鶴神色如常,腳步卻快了幾分。
陳子輕注意到有人來了,他本來不想理的,餘光撇到熟悉的身影
,手裡的魚食就掉進了池子裡。
是柏為鶴!
陳子輕的臉上沒了血色,那天他掉進海裡不知怎麼就昏迷了,醒來人已經不在垡城了。
這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他昏睡了很久,頭發也在他沒有知覺的時候被剪短了,遲來的機械警告聲成串地響,任務直接失敗。
任務失敗他就擺爛了,不管激發關鍵詞牽出的主線人物表裡的的靠山厲正拙了,也不管夏子能不能找到丈夫問出婚姻的答案了,他隻等着回去做植物人,接受死于并發症的命運。
沒想到陸系統告訴他,還有機會。
他這才知道,宿主可能要強制性地做足多少個任務,無論失敗還是成功,做滿了再按照成績算數據積分。
于是他問陸系統,下個任務能不能别是中央網倉庫的滞銷品,他真的怕了。
陸系統說,流程就是如此,不過他現在這個任務是架構師jiao的處女作,難免有瑕疵,後面會有提升完善。
他隻好接受現實,等着被傳送去下個任務。
哪知陸系統說沒到時候,這個架構師有私設,宿主必須走完劇情線跟感情線才能被傳送。
陳子輕暫時走不了,隻能應付新處境,靠山跟原主的關系,好像不是他以為的那麼回事,不涉及到什麼交易内容,晚輩跟長輩,溫馨到詭異,他沒搞清楚。
以及,夏橋正那個瘋|狗是厲正拙的人,他來到垡城後隻見過夏橋正一面。厲正拙讓他見的,看一眼就讓夏橋正走了。
别的陳子輕目前就不知道了,他上個月才醒,之後就天天待在這座陰森的大宅子裡。
陳子輕想用生命卡,按照說明,他得從這副身體假死,再從這副身體裡複活,可是他一死,厲正拙估計不會把他交給微家,而是自己安排他的後事。所以他不敢随便使用,在等機會。
在這之前陳子輕就怕跟柏為鶴碰面,因為他是厲正拙的外甥,關鍵詞解鎖的信息裡透露的。
越不想發生的事,越容易發生。
陳子輕尴尬地看着亭子外的柏為鶴,這場見面多半是厲正拙的意思,就像安排他見夏橋正,親自發現對方是厲正拙的人一樣。厲正拙像是個編劇,他們都是演員。
柏為鶴的視線若有似無地從陳子輕身上走了個遍,仿佛是在他看有沒有
亭子外像是遭到了一場寒流的襲擊,那股子刮刺皮肉的冷蔓延到亭子裡面。
大夏天的,陳子輕打了一個哆嗦,他的瞳孔裡,柏為鶴略薄的唇先是抿直,之後牽起一個弧度,
這是他第一次在柏為鶴臉上看見清晰的情緒波動。
他在滿心的驚愕中,聽見柏為鶴緩聲吐出兩個字:
"舅媽?""不是舅媽,沒有結婚!"陳子輕飛快地說。
厲正拙并未對他的否認動怒,而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