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還要大動幹戈地把人接去京市治療,驚動他的奶奶,想想就麻煩。
所以他才松口氣。
捋通了,邏輯上沒有大問題,一身冷汗的遲簾回到飯館,對着門口服務生描述顧知之的相貌,對方說沒見他出來過。
那就是還在飯館裡面。
顧知之到底在哪個犄角旮旯,這麼會藏,是不是找死。
遲簾又一次撥打顧知之的号碼,依舊無人接聽,要瘋了,等他把人找到了,看他怎麼出這口惡氣。
當遲簾第三次出現在天台,照常沿着外圍扶欄走一圈,一轉身就和抱腿坐在陰影裡的陳子輕打了個照面,他們靜止不動,你看我,我看你。
世界都死寂了。
遲簾咆哮:“顧——知——之——”
陳子輕被他揪住T恤按在曬發燙的地上,雙手舉起來放在腦袋兩側,手心朝上作投降狀,一點都不掙紮。
“你他媽耍我好玩嗎?看着我一次次上來找你,是不是激動得錄視頻當做夢題材,視頻呢,我看看運鏡是什麼屎樣,沒聽到嗎,把手機給老子拿出來!”遲簾腿岔兩邊坐在他身上,眼裡噴着怒火,咬死他的心都有。
陳子輕呆若木雞:“你一次次……上來找我?”
“老子這麼個大活人,你沒見到,你瞎嗎?”遲簾要扣他眼珠子,他反射性地閉緊,“你也沒看到我啊,我一直在這兒坐着。”
遲簾的粗喘聲戛然而止,激烈亂蹦的心跳聲也停了。
确實。
前兩次視線都沒往下走。
遲簾沉默地把頭偏到一邊,白皙的腮幫子抽緊,更白的脖子上鼓出青色的血管。
陳子輕偷偷把眼簾撐開一條小縫瞟他,聽他底氣不足地謾罵:“你個黑不溜秋的矮冬瓜跟陰影融在一起,鬼看得到。”
“我不矮吧,我一八零诶。”
陳子輕的肚子叫了幾聲,遲簾沒聽到,卻能感覺到他的肚子在上下起伏,肚子不像那張未成年樣的臉,沒什麼肉,硌得慌。
妹妹多好,軟的香的,男同又臭又幹扁。
遲簾意識到這個男生間正常打鬧的姿勢能讓基佬産生幻想,他臉色難看地爬起來,一腳把辣眼睛的洞洞鞋踢掉:“現在是要怎樣,你吃多了頂到胃了是嗎這麼愛頂,我說一句你頂一次。”
陳子輕:“……”
“我沒有頂嘴,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縮在角落,我應該站在天台門口。”他圓滾滾的眼垂下去,同時本就耷拉的嘴角也往下撇,無辜又委屈。
遲簾深呼吸,真夠矯情的。
眼睛鼻子嘴巴沒一處不土,做這表情,平時都不照鏡子的嗎?
遲簾把他另一隻洞洞鞋也踢飛了出去。
陳子輕的腳露在太陽下,褲管裡隐隐能見到點紅色,是那根發舊的紅繩子。
人的慣常固定印象是白配紅,那才醒目紮眼,值得許多好詞好句,而黑配紅就顯得平平無奇了。
遲簾看到了就跟沒看到一樣,不倫不類,醜人多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