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一顆心被謝浮吊了起來,他都忘了自己咀嚼那口飯菜,就這麼看着,等着。
“那症狀就是,”
謝浮輕輕一歎,“失去了一段記憶。”
陳子輕腦子裡空白了一秒:“是我?”
謝浮支着頭看他:“是你。”
電話那邊的人透露,醫生說是病人的自我保護,封鎖了讓他心髒生病的根源。
根源。
謝浮若有似無地在唇齒間重複一遍:“他家裡本就想你們分手,現在他忘了,自然認為這是最好的結果。”
“今晚過後,所有知道他和你有過交集的人都會被要求封口,”謝浮深感遺憾,“所以,你們真的分了。”
陳子輕的耳朵沒把謝浮的話捕捉完整,他停在前一句的一個詞上面,困在那了。
忘了啊,忘了挺好的。
他總想着要和平分手,忘了更好。兩個字徹底抹掉了他的存在,真的挺好的。
遲簾心髒好好的,過得好好的,一切都好。
沒有兩年了,沒了。
陳子輕沒咀嚼就生硬地咽下那口飯菜,嗓子呲啦啦地疼,他扶着桌子站了起來。
謝浮舀了口湯吹吹:“去哪?”
陳子輕壓制着自己的心緒,不想在謝浮面前表露出來:“我一個人待會。”
“把碗裡的飯吃完。”謝浮喝掉那口依舊滾燙的湯。
陳子輕現在哪還有不浪費糧食的心思,他不假思索地加重咬字力道:“我都說了我一個人待會了!”
謝浮似笑非笑。
陳子輕有種被嘲笑的感受,他一時顧慮不了三分之一裡的這位,眼眶通紅地發火:“我失戀了,我想去房裡哭,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也理解你的傷心,你的難過,你的絕望,以及你失去男朋友的崩潰。”謝浮笑着說,“但請你先把你的剩飯吃掉。”
少年在笑,他唇邊弧度在他深邃的五官下顯得尤為耀眼,卻有股子不寒而栗的陰鸷。
陳子輕吸氣,上次被他潛意識裡回避,不敢深想的信息不受控地跑了出來——謝浮精神有問題。他硬着頭皮坐回去,重新拿起了筷子。
謝浮手一松,精緻的瓷勺子掉進湯碗裡,他用更加精緻的手劃開手機屏幕,在陳子輕猝不及防中打視頻。
“聽說他今天的狀态還可以。”
陳子輕想快些走,腳不聽他的,在地上生了根,一點都挪不動。
視頻接通,國外是春日白晝,背景裡鋪滿日光,穿着病服的少年坐在床頭,一隻耳機塞在他耳朵裡,另一隻耳機在他身前挂着,他不知是在聽歌,還是剛打完遊戲,面容有幾分病态,精氣神不錯。
他聲音不像平時那麼清亮,有點啞,腔調倒是一如既往的張揚。
客廳裡隻有他的不滿和抱怨,他說自己在醫院無聊死了,明天就要出院,還說他不回去參加高考了,直接就在那邊學大學課程,開學後一路加速,早點學完早點上班,當學生當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