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第二次去的時候不是工作日,
他直奔商業街一家培訓機構。
黃敏在“向日葵”的繪畫中心外面坐着,她邊刷手機,邊等在裡面學畫畫的女兒。
陳子輕給她女兒買了個娃娃,她依舊沒給好态度。
“孫亞軍死後成了京大怪談,前些年有兩個學生坐了你們常坐的桌子,一個瘋了,一個退學了下落不明,”陳子輕偷瞄黃敏一眼,下垂眼看着可憐兮兮,“最近又有個學生中招了,他家裡給他請了道士,道士說是鬼魂有執念……”
黃敏握着手機的力道越來越大。
陳子輕把嘴一閉,他留下寫了自己号碼的紙條,撒腿跑了。
就在陳子輕翻日曆算黃道吉日挑個日期,進行第三次走訪的時候,他接到了一個陌生号碼打的電話。
是黃敏打的。
三十多歲的女人在電話裡揭開了陳年舊事。
黃敏跟孫亞軍第一次接觸就是在圖書館,坐的那張桌子,她給他寫小紙條,提醒他鞋帶散了。
後來他們又坐在一起,又寫了小紙條,那次他們互加了聯系方式。
再後來她讓孫亞軍給她占座。
他們一起看書學習的兩個多月以後,孫亞軍對她表白,她答應了,那時候她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他們能到老。
剛談上的那陣子孫亞軍真的很好,漸漸就暴露出了他的心理缺陷。
“他連我和男生說話都會質問什麼關系,是不是給了Q||Q号,要求我複述一遍對話内容,他甚至有我所有社交平台的賬号密碼,删我好友,男生一個不留。”
“我問他為什麼要那麼做,他就說他隻是太愛我,他沒有安全感。”
“所有都是愛的名義。”
黃敏在電話裡說:“你能想象嗎,我不能穿裙子,不能多看異性一眼。”
“不準我在社交平台發自己的照片,我連跟我親弟弟聊天都要告訴他,不能超過多少句。”
“我系裡有事沒有看到他的電話,他就覺得我移情别戀,如果電話占線,他就要我把那個人的号碼發給他,我去了哪沒和他報備。”
陳子輕一直當聽衆,他聽到這,等了會,沒等到黃敏的下文,謹慎地問道:“不報備會怎樣?吵架嗎?”
“不會,他從不和我吵架,每次我被他逼急了跟他發火,指責他的問題,他都一聲不吭。”黃敏很平靜,說一個虛構的故事一樣,“他是真的愛我,我就想着怎麼去引導他脫離那種病态的情感,調整我們之間的失衡,太天真。”
陳子輕張嘴吃掉謝浮喂的石榴,他原以為這是個感人肺腑的人鬼情未了……
“你們分手,他自殺了?”陳子輕口齒不清地問。
黃敏的沉默就是默認。
她好像說得嗓子幹了,吃了片潤喉片還是什麼,繼續往下說:“那不是第一次分手,那是記不清多少次。”
“每次我一提分手,
他就以死相逼,
我不想讓他死,畢竟是相愛過的,誰會真的想看另一半丢掉性命,他又陪我度過了很多個為了學業苦悶的日子,我考研期間他也有幫我解惑,可我不想要他的感情了。”
“他用死威脅我的次數一多,我就不再擔驚受怕,我麻木了,就算他死在我面前,我都能頭也不回的走掉,是他讓我變成冷血怪物的,都是他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