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浮親手建造的虛幻城牆,若有似無的裂出一條縫隙,有微弱的光點洩進來,将城内的世界灼燃出了一個小窟窿。
幾個瞬息之後,他緩慢地擡了擡眼簾,眸光就從書上移向眼前人。
陌生的,甚至是冷淡的。
陳子輕帶着一圈黑印的脖子上汗毛倒立,他本就向下走的眼尾垂下去,眨眼間,睫毛的輕顫像蝴蝶的翅膀。
謝浮溫熱的指尖一點點變冷,僵硬,成屍骨殘骸,又一點點生白骨長白皮,發熱,發燙。
蝴蝶,飛回來了。
謝浮白得泛青的臉孔一寸寸地顫抖,手也跟着抖,很快就拿不住書,他像長久活在黑暗中的人首次見光,被刺激得微微眯起眼眸,眼珠不正常地轉着,視線從眼前人到後面,逐一掃動。
這現象讓人既驚駭又不敢大聲出氣。
謝浮蓦然伸出抖得厲害的手,掐住眼前人的臉頰,将他拖到自己眼皮底下。!
春風把桃樹的枝葉吹得沙沙響,大片烏雲飄走,
被遮擋的陽光露了出來。
斑駁光影灑在樹下的二人頭上,
臉上,身上,他們離得那樣近,近到氣息相融。
蒼白的手掐着小麥色的臉,四目相視,世界停止。
仿佛是一對曠世戀人。
遲簾要沖過去,兩股阻力同時制住了他。
一股是孟一堃,一股是季易燃。
遲簾不可思議地上下打量季易燃,冷嘲熱諷道:“你的太太在被前未婚夫掐臉,他們的距離近到下一秒就要親在一起,你不去阻止,你還要攔我,”
另一邊的抽氣聲打斷了遲簾後面的話。
遲簾順着孟一堃的視線掃去。
謝浮被推開了。
遲簾驟然冷靜了下來。
陳子輕退出桃樹底下,臉頰被掐的地方殘留抖顫和滾燙的觸感。
謝浮支着桌面站起身,他像癱瘓多年的人下床活動,骨節咔嚓響,腳步踉跄着,朝推開他的人一步步走近,一雙眼黑沉沉地盯着。
遲簾見謝浮還要讓他的心上人難做,太陽穴狂跳着怒吼:“謝浮,他結婚了——”
下一瞬,孟一堃大喊着跑近:“老謝!”
陳子輕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隻大手捂住了眼睛。
那手掌有些潮泛着鐵鏽味,帶着領亂的幹涸摳痕,完全遮住了他的視線,他在黑暗中被另一隻手按住肩膀,向後撈進寬厚的胸膛裡。
熟悉的冷冽味道将他包圍。
而後他被扳過去,背對桃樹,腦袋抵着結實的肩膀,季易燃捂住了他的耳朵。
“老謝,你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