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津川有一瞬間跟不上他的思路。
陳子輕喘着氣:“我以前不是說要做你的腿嗎,現在就做了。”
梁津川一愣。
陳子輕穿過一個個稻草堆,邁過一條小溝走進亂葬崗:“我的腿是你的腿,我的腳也是你的腳,你想去哪,輪椅跟假肢不能去的地方,我可以像現在這樣背你。”
背上的少年很安靜。
陳子輕喊他兩聲都沒反應:“睡着了啊?”
梁津川克制着心跳與氣息想,我是死人,聽到你說那樣的話都能睡着。
.
小山坡挨着稻床和亂葬崗,站在坡上能把村口的稻床收進眼底。
陳子輕把梁津川放在草地上面,他癱坐在一旁,大汗淋漓地扯着褂子扇風。
月光皎潔,星星不多不少。
陳子輕碎碎叨叨地說震感不大,他出來時隻發現桌上的瓷缸被震下來了,就是不知道待會兒會不會來二次地震。
“我沒看到二嬸,她是不是沒出來啊。”陳子輕站起來往稻床看,二嬸要是在,就她那嗓門,張個嘴藏都藏不住,她也一定會出聲。
陳子輕坐回去:“二嬸家有個磚頭砌的小屋,估計是躲那裡面了。”
梁津川在草地上躺了下來。
陳子輕看他躺,自己就也躺了。背上的草有點紮肉,影響不大。
喇叭聲持續不斷,村長叫小孩别去塘邊玩耍,叫大人不要緊張,大家在稻床上待一陣子,不震了就回去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風裡的悶熱減弱,有了絲絲涼意。
陳子輕昏昏入睡。
一隻螢火蟲落在他臉上,他剛有感覺要去打,螢火蟲就不見了。
陳子輕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螢火蟲在他模糊不清的視線裡飛向遠處,帶着那點光亮。
耳邊傳來聲音:“嫂子,别睡了,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陳子輕瞬間就沒了睡意,他一骨碌爬起來:“津川你說,我聽着。”
梁津川這麼正式,是要說什麼事呢。
是不是關于他到了首城怎麼找工作,住哪兒之類,還有梁津川住不住校,不住校的話,能不能在學校附近找到住處,這其實都是挺麻煩的事,光是在村裡糾結着急沒用,要站在首城,到那一步才能想出對策……
“我有了第二人格。”
陳子輕的神智被重創,頓時就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呆呆地看着梁津川:“啊……”忽然瞎說八道幹什麼。
“第二人格背德庸俗低賤,想和他的嫂子睡覺,想讓他的嫂子肚皮突起他的形狀。”
梁津川對他笑:“我要殺死第二人格嗎。”!
陳子輕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夜空高挂的月色飽滿,小山坡有花香草木香,風徐徐地吹着,少年眉眼似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