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概率事件總會有,有的是大不幸,有的則是大幸運。
沈文君屬于後者。
陳子輕通常看人先看眼睛,他注視已經從沙發上站起來的Omega,他們四目相對。
Omega的雙眼清澈透亮。
陳子輕的心情非常複雜,如果是搶别人搶來的,負罪感起碼沒那麼重。
都是強盜,誰也别說誰。
可這個沈文君,一看就是善良純真的人啊。
陳子輕暗暗地定睛探究,試圖找出他佩戴面|具的蛛絲馬迹。
“吳叔,你不是說析木不在家嗎?”
是沈文君開了口,他嗓音潤柔極了,含帶幾分疑惑,那裡頭摻雜和年齡閱曆不符的率真。
陳子輕的探究遭到了破壞。
沈文君對他眨眼:“析木,我是來看你的。”
陳子輕把略微幹破的嘴一抿,我們很熟嗎,我左邊臉上寫着“反”,右邊臉上寫着“派”,腦門橫批是“你讓我惡心”,你看不見?
陳子輕摳了摳手指頭,這個Omega心好軟啊。
面對沈文君的示好,陳子輕甩都不甩,他去沙發另一頭坐下來,手在口袋裡沒有拿出來,鴉羽般的睫毛垂蓋,一張沒什麼血色的臉耷拉着,渾身上下散發着陰暗發黴的氣息。
虞家的管家吳叔走過來,壓低聲音道:“析木少爺,沈先生在和你說話,出于基本的禮貌教養,你該答複。”
陳子輕現場歪嘴,來了個似笑非笑:“我沒出門,你為什麼要說我不在家?”
吳叔被他當場質問,沒有露出詫異的表情,說明原主就是這樣子,咄咄逼人跟陰陽怪氣雙打。
陳子輕偷偷在心裡長舒一口氣,妥了,他找準自己這個反派的主路線了,直走就行。
“我以為析木少爺外出了。”吳叔說,“畢竟你回來這幾天,經常不見人影,下人們忙得事情做不完,還要抽出時間找你,昨晚更是要老爺派人去孝培接你,那麼大動幹戈,這要是傳出去,還以為虞家虧待了你,讓你這麼不情願。”
末了又來一句:“析木少爺,别怪我說話不好聽,你不姓虞,老爺收養你是情分,而非本分,望你清楚自己的定位,不要寒了老爺的心。”
陳子輕本就蒼白的臉更白了。
他淩晨才登入這個世界,在出租屋沒睡覺,從孝培到長陵的路上也沒怎麼睡,這個時候眼睛一圈紅,像畫了全包的紅色眼線,配着較濃的五官線條,顯得邪惡詭異,充滿攻擊性。
——仿佛已經嗅到了他同樣豔麗妖娆,魅而不俗的信息素。
會客廳的氣流莫名凝住。
客人,管家,傭人們的視線都集中在同一個方位。
陳子輕趁機别過臉,放在口袋裡的手清晰可見的握成拳頭狀,像是倔強難堪。
“吳叔,你不要說析木了,他隻是想家。”沈文君出聲,“他剛回來,不适應也是正常的,等過些時間就會好。”
吳叔朝沈文君和藹地點點頭,轉瞬就對前夫人的孩子說道:“析木少爺,你看沈先生如何對你的,你又是怎麼對他的。”
陳子輕腦中飛快閃過幾個零碎模糊的學習對象臉孔,他不知學的誰,陰恻恻地看了吳叔一眼。
吳叔的眉頭皺了一下,他直起身沖沈文君道:“沈先生,你不介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