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眯着眼睛高高仰起頭,頂層的輪廓模糊不清,這會兒虞平舟又進入繁忙的公務中了吧。他回想他跟虞平舟提起訂婚相關,确定了一下,虞平舟的的确确不在意他的婚約,也的的确确認為就他的個人條件,楚未年是個不錯的選擇。
也許用“不錯”是顧及他的自尊,他隻是個暫住在虞家的貧民,身體裡沒一滴是虞家的血,配底蘊深厚的楚家長孫,高攀了。
陳子輕,和楚未年訂婚這碗狗血既然遞到了他嘴邊,他是肯定要順勢喝下去的,沒有拒絕的道理。
事情已經定局。
陳子輕搓了搓臉,拍兩下讓自己打起精神,他站在人潮湧動的路口,通過電話對周衍明送去他就要訂婚了的消息,順便給那個脾氣一點就炸的Alpha做一下思想工作。
周衍明孝培長陵兩頭跑,孝培是他的事業和社交圈,長陵是他小主子,他昨天才從長陵回孝培,就這麼當頭一棒。
烏煙瘴氣裡,幾個兄弟看他像被點了穴,紛紛停止閑聊。
周衍明讓他們都出去,順便把門帶上,他半天才抹了把臉,拿下手看了眼,還好沒窩囊到掉淚花。
Alpha故作潇灑,話裡帶着揶揄:“小析木,你才多大,書都沒讀明白,訂什麼婚。”
陳子輕說:“不影響我上學。”
“你懂個屁。”周衍明沒控制住,“你成了楚家孫媳,身份就多了一層!”
陳子輕耳膜疼:
“身份不管多幾層,我不還是我。”
周衍明一愣,小朋友大多時候都蠢,冷不丁的會露出通透的一面,好像是走過多少路爬過多少山的老一輩人,不知道哪學來的。他找酒喝,煩得把酒杯丢桌上:“楚家名堂一套一套的,逢年過節都要辦,禮節更是比牛身上的虱子還多,你必須跟學校請假到場,而且你在楚家是睡不了懶覺的,大清早就要起來給全家準備早飯。”
陳子輕:“……”真的假的啊,楚未年家裡這麼有病?
楚未年敢那麼要求他,他就撂挑子不幹,他們可沒感情,純同事關系,同個層面的。
陳子輕肆無忌憚地“嘁”了一聲:“誰管啊,我訂婚了才不過去住,八擡大轎擡我也不去。”
周衍明感覺楚家那老太會被小析木氣死。他煞有其事:“寶貝兒,你訂婚了,可就不能别的哥哥長别的哥哥短了。楚家門風是出了名的封建,你稍微跟哪個哥哥走近點就會按上不守德的罪名,被罰歸祠堂寫忏悔書,到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哥你爸都救不了你。”
陳子輕對周衍明的話半信半疑,再說,楚家是楚家,楚未年是楚未年,他又不跟楚家打多少交道:“我還是那句話,誰管他們。”
電話那頭沒了聲音。
陳子輕去附近的公園,坐在一處健身器材上面,兩條腿各放一邊,摸索着讓器材動起來。不需要他動,器材自己動,帶着他的雙腿伸直彎曲,反反複複。他在等周衍明接受現實。
過了會,周衍明開口,嗓音啞了很多:“你不搶你的扶水哥哥了?”
陳子輕心裡唉聲歎氣,面上還要表現出讓周衍明輕易發現的逞強:“扶水哥哥很難搶,有你幫我都沒什麼進展,隻能往後排喽,我先搶未年哥哥,他好搶。”
周衍明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把小朋友找存在感搶人東西的惡作劇當了真:“那你把你訂婚的事告訴你衍明哥哥,打的是什麼目的?”
陳子輕笑着說:“我想你來參加我的訂婚宴。”
周衍明的面色驟然就難以言喻起來,他笑罵:“你個狼心狗肺的小東西。”
陳子輕默默點頭,是的。
“周衍明,你罵誰呢!”陳子輕驕橫道,“我問你,我訂婚,你來不來?”
周衍明的氣息不平穩,明顯壓制着什麼,他一言不發。
陳子輕不習慣周衍明這個性子的人玩深沉,他撓了撓情緒起伏過大而熱起來的臉,柔柔地說:“周衍明,我就隻有你了。”
周衍明躺倒在沙發裡,他當初弱智才會覺得小析木學沈文君,後者可不會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