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第6頁)

老人讓親信送來一份文件,他放在棋盤上,幹枯的手指點了點。

陳子輕拿起來看了,是他好奇的芯片實驗體名單和遙控使用說明。名單最終負責人簽名是……老人的名字。

很多東西都在這一刻揭曉。

迷霧散去,入目都是大家族的詭谲多變和陰謀算計。

親情的存在是點綴。

莊易軍在位多年,他跟他爸的關系,就像是孫大聖和如來佛。

陳子輕捏着文件的手指用力,文件在他指間漸漸變形,他腳底心向上竄寒意:“爺爺,我……”

“知道爺爺把這些拿出來代表着什麼嗎?”老人打斷他,“代表你今天就會在爺爺這裡通過最後一關,今後整個莊家,爺爺交給你了。”

陳子輕的手有點抖,什麼叫今天通過最後一關?

對面那棟樓的陽台忽然多了什麼,他不經意間撇過去的餘光顫栗,脖子僵硬地轉向那個方位,瞳孔一點點放大,眼周肌肉開始抽搐,眼淚不受空地往下掉,瞬息間就把一張臉打濕。

有個人被吊在對面的陽台。他低着腦袋,看上去沒了氣息,四肢一滴滴的往下滴血,砸落在植物和草坪上面,倒映着細碎的日光。

陳子輕唰地站起來,短促又無聲地叫了一聲,霎那間天旋地轉,他身子一軟,倒在了椅子上。

“你的爺爺牽扯到一起不置可否的重大經濟犯罪案,外圍長時間難以突破,于是他們制定方案,決定派人進入内部,竊取證據和關鍵信息。”

“他是卧底,你知道他在查你爺爺,你默許他查。”

“爺爺對他起疑心是因為你。”

“去年他對你的監聽概率變得不尋常,而他的監聽是出于所謂的獨占欲。”

“他藏得很深,要不是你,爺爺還真不好發現他的另一個身份,是你們年輕人向往熱衷的情愛讓他自取滅亡。”

老人顯然早就知道了真相,查清楚了手上衆多棋子裡的其中一枚另有文章,他隻是放任不管,到這時才動真格。

陳子輕像被命運的大手提拎起來,他居高臨下地瞪着仿佛擁有極緻判決權的老人:“殺人不過頭點地,你何必那麼虐打他?到你這百多歲,不是更應該積善行德?”

連尊稱都沒了,潮濕的眼裡盡是平時不曾見的鋒利。

莊老的眼角堆起紋路:“你以什麼身份和我說話?”

陳子輕臉色煞白而緊繃:“你是我爺爺,我就是你孫子,你是莊家上一任家主,我就是莊家這一任家主,你是涉嫌巨額經濟犯罪案的嫌犯,那我就是——”

莊老說:“參與這起案子的警方家屬?”

陳子輕嘴唇抖動。他望向吊在對面的人影,垂在褲子邊的手蜷起來握成拳頭,腦子裡嗡嗡響。

那天打電話說拿了東西就回來的年輕人額發淩亂,西裝皺巴

巴的,那枚被日光折射的領帶夾還在他領帶上别着,他從頭到腳布滿血污。

而那隻被他視作獨寵法寶的左手,指骨嚴重挫傷皮開肉綻。

今年才多半,他就已經吃了兩次苦,好像是吃完就不會再吃,往後都是甜。

心悸的感覺席卷而來,陳子輕用力閉上眼睛。

莊老端起茶杯,吹拂水上的茶葉:“爺爺沒讓人動他一根手指頭,已經是給你留了臉面,現在該是你給爺爺臉面了。”

陳子輕大叫:“你沒動他,那他為什麼渾身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