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第8頁)

“看到了嗎,隻有手握足夠多的權力,才能擁有絕對的選擇權,隻有一點是遠遠不夠的。”

莊老握住他的手,将一把槍放進他手中,耐心十足地跟他說:“惘雲,拿穩了。”

陳子輕在藥效發作下渾身無力,根本掙不開,他甚至連槍都拿不穩,更别說把槍口對準其他方向。

周今休像是有所感應,他費力地,一點點地撐起血淋淋的眼眸,朝着對面看了過來。

盡管他視野模糊,卻知道對面有誰,他緩慢地牽起破裂不堪的唇,笑了下。

那是他正兒八經給出來的第一個溫柔笑容,摻雜着安撫,哀傷和遺憾。

還沒好好去愛就要告别了。

怎麼告别?

太倉促,卻又料到了會有這一一天,隻能這樣,那就這樣。

陳子輕嘴張大,喉嚨裡發出混亂的嗬嗬喘息,他宛如被人狠狠掐住脖頸,肺腑缺氧帶來的脹痛讓他随時都會昏厥。

莊老慈愛道:“這是爺爺親自給你上的第一課。”

殺死周今休,當着他的面。

陳子輕把舌頭咬破了咬爛了都沒抵抗藥效,不管不顧,發癫地朝着老人開槍。

兩棟樓之間隔着大片綠植,一條鵝卵石鋪的小道和一個噴泉,景色宜人,卻被正在上演的一幕襯得扭曲。

周今休受了傷加上失去食物和水,此時全靠意志支撐着他睜眼醒來,而他的意識僅僅隻能強撐這麼一小會,他在陷入黑暗前一刻動了動唇,用口型說了兩句話。

開槍吧。

還有就是,

我想你給我争取一個全屍,把我埋在你的院子裡。

無論是晴天,還是陰雨天,有沒有風,隻要你打開窗戶,就能見到我。

這個距離,陳子輕是看不清的,可他卻像是看見了,還聽到了,他的嘴裡呢喃着什麼,一遍遍地重複。

不要。

說的是這兩個字。

陳子輕坐都坐不住,全身被冷汗浸透,嘴唇和臉色都白到泛青,他像是也被吊在陽台外,奄奄一息,耳邊出現幻覺,周今休冰涼滲血的唇磨蹭着他的耳廓和脖頸,輕輕地笑着告訴他,那三個字要等做了鬼再和他說。

我當初為什麼沒在知曉一部分信息後開誠布公地和周今休談一次,以我手上有他卧底證據為由,并用感情威逼利誘,勸他辭職。

不行了,來不及了,在我進來這裡前,周今休的身份就已經是定局,他憑什麼為我一個人改道,他有他的信仰和職責。

那我怎麼就沒給這個強迫我開槍的老人喂點藥把人毒死,我失心瘋,不切實際地想着我不可能做得出來的事情。

我最該做的是,看好周今休。

我沒看好他。

不對,是他沒保護好讓我滿意喜歡的那個自己,他對不起我,就算他做了鬼,我也不會放過他。

“惘雲,開槍,殺死他。”

“對,就像這樣,手放在扳機上面,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