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在,本來已經亂作一團的武林人士頓時鎮定了許多,與那些邪教和神秘的黑衣人厮殺起來。
司雪峰面容冷峻,眉頭始終是皺着的,過多的鮮血噴濺在他身上,讓他原本雪白的衣物都已經染上了一片血色。
無論是黑衣人還是九嬰叛徒,他們之所以敢找上門來,皆是因為得知司雪峰如今身患重病,恐怕命不久矣,他們原以為這人已經成了病貓,可以被他們任意拿捏,卻沒想到老虎終歸是老虎,即使瘦骨嶙峋,照樣能将這些老鼠打得滿地找牙。
紅色面具人見情況不妙,他倒是能屈能伸,竟是趁亂逃走了,隻留下他的教衆在如漠峰混淆視聽,營造他還未離開的假象。也幸虧他逃得早,司雪峰不知為何出手比以往狠絕許多,天悲劍所到之處基本不留活口,不多時就将那些教衆和黑衣人斬殺了大半。
見場面已經被控制下來,司雪峰并未收劍,隻是垂着手,任由長劍上的鮮血一滴一滴地滲入進泥土裡,他看了地上的屍體一會兒,才轉身往山下走去,走之前還不忘對旁邊重傷的沈瀚年道:“你先回去,我找幾個人去懸崖下……收殓其他人的屍骨。”
說到“屍骨”二字的時候,司雪峰狠厲的眼裡卻閃過一絲茫然。那麼高的懸崖,别說是不會武的許放,就算是其他武林高手也未必能夠活下來,司雪峰早在作出選擇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
若問他後悔嗎?自然是不的,在他心裡,多數人的性命總是要比少數人重要,即使當時要犧牲的是他,他也同樣沒有二話。
話雖如此,可奇怪的是,他心裡仍是無端覺得空了什麼似的,仿佛有一根帶刺的鐵線穿過他的心髒,扯着他往山下走去,就好像在告訴他,缺少的東西就在那裡。這古怪的疼痛也讓他的行為變得有些暴戾,導緻所有阻礙他下山的人都沒得到什麼好下場。
可是司雪峰想走,在場卻有人不同意他離開。七星府的大公子季臨和七公子季濰見司雪峰解決了麻煩,這才裝模作樣地站出來,強烈要求司雪峰為他們七星府主持公道。
原來,在剛才的一片混亂之中,不止四象先生,竟連七星府的三公子也慘遭毒手,被人活活勒死。隻是當時場面太亂,等季臨他們找到三公子的時候,對方早已死去多時。
見他們振振有詞的模樣,司雪峰心裡不禁閃過一絲厭煩,他用劍柄輕而易舉地便震開了攔在自己面前的兩位公子,不等他們發怒,便先一步冷聲喝道:“既然你們要我主持公道,那我便來給你們公道。”
他将手中劍鋒抵在季臨的脖子上:“四象先生和你們七位公子這些年做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今天我們就來說個清楚明白。”
司雪峰被七星府耽擱的時候,齊昭玉已經救下了許放,并且利用系統找到了一個沒人的小屋,将人安置了下來。
以往村子裡經常有獵戶上山打獵,便會在山上搭建自己的打獵小屋,以此作為臨時住所。現在還不是捕獵的時節,獵戶不在,這座小屋自然就被閑置了下來,被齊昭玉暫時給“征用”了。
木屋不大,但好在五髒俱全,不僅有專門的小床和炊具,還存着一些幹糧和飲水,足夠許放養病了,也解了齊昭玉的燃眉之急——他現在手頭拮據,沒有任務積分還身無分文,想要養活許放十分困難。
好在許放隻在床上躺了五天,就可以下地走動了。
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迹,要知道許放當年生下雙胞胎時,在床上養了整整半年才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而同樣是幾乎搭上了性命,許放這次卻要好運許多,也不知道齊昭玉給他吃的是什麼靈丹妙藥。
但許放并沒有出言詢問,因為他知道這肯定是齊昭玉的秘密,便不想讓他為難,隻是把這份恩情放在了心底,決心有機會一定要報答。
齊昭玉沒什麼心眼,見許放沒問,就以為對方是沒發現,心裡還不免有些得意,覺得是自己隐藏得好,對此,系統如果有眼睛,肯定早就翻到天上去了。
雖說齊昭玉現在已經不再把許放當成一個紙片人看待,但經驗主義仍然讓他認為自己對許放十分了解,畢竟他已經把原著小說翻來覆去地讀過,也知道許放就是個沒念過幾年書的憨直青年,又怎麼可能發現自己的異常?
不過他倒是看出來,許放的身體雖然好了許多,但始終心事重重,一雙圓眼睛也總是聳拉着,有時候齊昭玉從外面回來,都會看見許放愣愣地坐在門口發呆,活像一隻被主人遺棄的小狗,看起來怪可憐的。
齊昭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一個比自己還要高大的成年男人可憐,在反應過來後他急忙搓了搓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不過還是旁敲側擊地問道:“話說回來,也不知道司堡主什麼時候才會來找你?”
他并不知道許放在山崖頂被司雪峰放棄的事,許放隻是說,他們之前在山頂遇見了窮兇極惡的歹人,這才出了此次事故,其餘一概不提。
“……他不會來的。”許放聞言平靜道:“他肯定以為我已經死了。”
齊昭玉忙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是死了,他作為丈夫,也該為你收殓屍骨的啊。”
他自然是故意“挑撥離間”的,司雪峰這麼長時間沒出現,簡直是妥妥的“渣男”呀!齊昭玉雖然不知道事情真相,但仍然不遺餘力地想給許放洗腦,想讓許放認為司雪峰是個混蛋,其目的當然隻有一個,就是拆散這兩人。
不對,也不算拆散,司雪峰在小說裡對許放又沒什麼興趣,隻是許放剃頭擔子一頭熱罷了,隻要讓許放死了心,他自然不會再纏着主角攻。齊昭玉到現在都覺得,劇情之所以偏離了軌道,一定是因為許放的原因,這兩人的關系也明顯不像是原著說的那樣冷淡。
想到這兒,齊昭玉突然一愣。他明明已經決定不再将許放當做一個紙片人來看待,可事實上他考慮任務的時候,還是下意識忽略了許放的想法,可如果許放還深愛着司雪峰,那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又算是什麼呢……
許放并不知道他在糾結什麼,隻是聞言想起自己上一世,恐怕也是曝屍荒野的結局,便搖了搖頭:“他沒必要那麼做的。”
“況且,他很快就不是我的丈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