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放搖搖頭,如今司雪峰就和他處在一個屋檐下,他哪裡還能專心看書?隻是他雖然沒繼續看書,但也與司雪峰沒有話說,兩人相顧無言,連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其實以前他們兩人同處一室,也是很少交流,隻是那時司雪峰一般在忙自己的事情,許放則對他端茶倒水的獻殷勤,所以即使都不說話,屋子裡的空氣似乎也是“活的”,不會像現在這樣死氣沉沉。
許放尴尬萬分,司雪峰倒是顯得氣定神閑,他隻自顧自地看着許放,眼前這青年竟然就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即便已經過去那麼多天,司雪峰仍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每天早上離去時,他都要緊緊抱住許放确認一番,才能相信許放是真的活過來了,就在自己身邊。
許放被他瞧的如芒在背,好在很快煙波就又回來了,她和桃葉帶着婢女們魚貫而入,為兩個主子布菜倒酒,衆人忙碌起來的聲音總算打破了之前寂靜的氣氛。
不過許放并沒有能夠高興太久,因為剛擺上飯菜,婢女們就又都出去了,隻留他和司雪峰兩個人,煙波走之前甚至還沖他鼓勵地眨了眨眼,完全不知道她的主人現在隻一心想跟着她去了,根本不想在屋中多呆。
這頓飯果然也誠如許放預想,即使桌上都是他愛吃的飯菜,也讓他吃的是食不知味——隻因為司雪峰席間一直用一種他看不懂的眼神望他,甚至還主動幫他夾菜——對方何時做過這種事情?許放隻覺得承受不起,甚至還有些惶恐,完全想不出對方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似乎看出他的緊張,司雪峰好半晌才忍住了想繼續做什麼的沖動,目光和動作都收斂了不少,見他總算正常起來,許放這才松了口氣。
隻是他這口氣着實松的有些早。
“堡主,你到底想做什麼。”許放坐在床頭,抿着唇看向男人。
眼前的男人隻穿了一身裡衣,銀白的發絲垂在腦後,此時他微微垂眸,端是一副秀色可餐的模樣,但許放卻如同被一隻猛獸盯上,隻覺得緊張萬分。
之前司雪峰早出晚歸,兩人幾乎碰不上面,許放由衷覺得這樣也不錯,甚至都快忘了自己還有一個枕邊人,直到現在親眼瞧着身穿裡衣的司雪峰靠近自己,許放才終于意識到,自己這些天竟然一直和這個男人睡在一處。
“你我二人本就是夫妻。”司雪峰看向他。他骨子裡生的專制,即使想要體諒許放,但無論是許放這陣子以來的夢魇,還是對方看向自己時那充滿平靜的眼神,似乎都在提醒着司雪峰,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則隻會像幾年後聽到許放的死訊那樣,他将會永遠地後悔。
眼前這人是他失而複得的妻,天知道他多想與對方親近,忍耐了那麼久,直到剛才看見坐在床邊剛剛出浴的許放後,司雪峰心裡那股渴求就再也難以抑制。
許放身上本來就帶着一股中了煉情鎖以後獨有的香氣,且隻有司雪峰能聞到,當許放洗過澡後,那些微小潮濕的水汽中似乎都萦繞了這股味道,将進門而來的司雪峰包裹在其中。
盡管司雪峰心裡清楚自己的雄毒已解,可偏偏他感覺自己就是受到了誘惑,對眼前的妻子,升騰起了久違的欲念。
甚至此刻越想,他便越是難以忍耐,便幹脆長臂一伸,将許放按在了床鋪上。
許放不是沒和這男人親近過,但卻從來沒像今天這麼排斥,甚至如果不是因為打不過,他真的很想一拳打在男人臉上,讓他和自己保持距離。
可這也隻能是想想了,許放心裡很清楚,司雪峰決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自己是根本不可能反抗對方的。
況且再次重逢以來,盡管司雪峰對他看起來友善了不少,但許放卻有一些小動物般的直覺,本能地覺得男人不知道哪裡變得更可怕了些,許放便試圖在心中說服自己要識時務,大不了就是和司雪峰上床,又不是沒做過,又不會少塊肉——可是無論他怎麼進行心理建設,當男人靠近的時候,他身上的肌肉還是不受控制地緊繃起來,眼裡也閃現出厭惡。
察覺到身下人的抗拒,司雪峰原本還算溫柔的臉色也冷硬起來。甚至在這一瞬間,他想了很多強硬的手段,無論哪一種,身為弱勢一方的許放都隻能服從。
可最終,他還是沒有那麼做,男人雙眼閃過一絲苦澀,他安靜地望着許放一會兒,半晌,他才低聲說:“我不動你,安心睡吧。”
說完就躺了下來,手還習慣性地将許放往自己懷中攬了攬。
許放無措地被男人摟在懷裡,整個人都如同路邊的石子一動都不動,他不敢擡頭,也不敢轉身,更不敢閉上眼睛,便隻能瞧着近在咫尺的鎖骨——司雪峰的鎖骨生的相當好看,弧度流暢,皮膚白皙,突起的骨頭處還微微泛着粉,和他整個人一樣都透漏着一股脆弱精緻的感覺。
許放一邊看着,一邊心裡胡思亂想,剛才男人的保證在他看來挺可笑的,他也不相信對方的話,倒不是不相信司雪峰不會動他,而是許放壓根不相信司雪峰對他真會産生什麼欲望。許放想剛才男人那副架勢估計也隻是一時的突發奇想,就像他之前那樣,突發奇想的非要自己搬到這裡來,平日裡怕不是說服自己和許放睡在一起就足夠困難了,更遑論其他。
隻是他這樣的突發奇想到底意欲何為,許放卻怎麼也想不通。
可能是因為前車之鑒太過慘烈,現在隻要司雪峰做些劇情外的舉動,許放都會下意識警惕起來,總覺得對方是又想利用他這個炮灰達成某些目的了。
雖然,他的确是個炮灰沒錯,但他也是個想多活幾年的炮灰。
發覺懷裡的懷抱越來越僵硬,司雪峰知道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放開手,可是他又實在舍不得,便一手攬着許放,一手用内力将剛才許放所看的畫本吸了過來,柔聲道:“這本書好看嗎?我給你講講上面的故事吧。”
以前許放總是眨着自己的圓眼睛,在司雪峰身後央求着他念念畫本上的字,司雪峰心裡懊悔自己以前總是推脫,便覺得今天是個很好的彌補機會,往後每天,他都願意給許放講畫本裡的故事,若是能就這樣講一輩子,就更好了。
誰承想這次許放卻面露尴尬,往後不着痕迹地退了退,道:“不用了,我知道這本書裡講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