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從路的那頭走來,火蛛幫這十幾個年輕人就如臨大敵,情不自禁往一起又擠了擠,他們這群十八九歲的男子,竟沒有一個人的身高比得過這走過來的中年婦人,身形也瘦削許多,看起來宛如遇見老母雞的小雞崽,好在他們人多,氣勢也不算輸。
“是你,姚玲玲。”火蛛幫一個為首的小頭目看着那中年女子,神色不禁凝重起來。
“果然,她就是姚玲玲。”沈瀚年在一旁自言自語,見許放迷惑地看向他,他便小聲解釋道:
“她就是問心府府主姚同和妻子薛三娘的獨女,姚玲玲。我沒見過問心府府主,但據說他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相比之下,薛三娘無論是長相還是身材都要差很多,還是個性格潑辣的主兒,是十裡八鄉有名的母老虎,有不少人都說他們倆當年會成親,就是薛三娘拿着刀逼的,畢竟姚同算是大器晚成,直到三十歲以後才武功大成,三十歲之前……他似乎打不過薛三娘。”
“後來他們生了唯一的女兒姚玲玲,傳聞她繼承了姚同的偉岸身高,臉卻幾乎是和薛三娘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今天一看果然如此。”沈瀚年說着,還聳了聳肩膀:“怪不得姚同整天不知所蹤呢,要我,我也跑。”
許放聽後皺了皺眉,不怎麼喜歡他這樣調侃一個女子,就算那女子看起來比他還高比他還壯也一樣。
沈瀚年似乎從他的表情看出來他的意思,忙把手攤開:“可不止我一個這麼想啊,後來姚玲玲也嫁給了一個晉城出名的青年才俊,說她沒像薛三娘用過手段,怎麼可能嘛?”他指了指遠處的姚玲玲:“誰瘋了,會娶那麼一個像男人的婆娘?”
“照你這麼說,堡主也是瘋了。”許放眉頭皺的更深,直接反駁:“他可不是娶了一個像男人的女人,他直接就娶了一個男人。”
還是一個沒什麼優點的男人。
說完,他看着沈瀚年的表情,自己也是一愣,他倒不覺得拿自己比喻有什麼不對,隻是若是以前,他一定不會有勇氣反駁,把心裡話就這樣講出來。
但真這麼做了……其實也感覺挺自在的。
按照設想,沈瀚年此時恐怕會生氣了才對,畢竟許放在白虹堡一向沒什麼地位。但也許是因為不遠處就坐着司雪峰的緣故,沈瀚年張了張嘴巴,便隻是摸了摸鼻子,道:“好吧,你說得也對。”說完,他就又轉頭去看姚玲玲他們的方向了,似乎并沒有覺得許放多麼冒犯到他。
許放抿住嘴唇,他其實也明白自己是沾了司雪峰的光,沈瀚年不一定會覺得自己編排女子有什麼不對,卻絕對不敢拿司雪峰做話題。
似乎這段時間,司雪峰已經成了許放的“靠山”,白虹堡的人開始看起了許放的臉色過活,這是以前的許放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現在的許放,心裡卻不知為何生出幾分排斥來。
那邊廂,姚玲玲已經取出了自己的配劍,她看着面前的火蛛幫弟子們,劍眉微聳,道:“你們當真要與我問心府作對?”
幾個弟子靠在一起,他們看上去壓力很大,但也不肯退縮,那似乎是小頭目的年輕人道:“這事兒,本來就是你們問心府不地道!這英雄帖是江湖三鼎發到我們火蛛幫的,你們憑什麼來搶?”
“就是!”
“就是!”
其餘弟子七嘴八舌的附和,又有一個火蛛幫的女弟子道:“你們問心府明明也受到了邀請,幹嘛還來搶我們的帖子?!”
姚玲玲卻隻是平靜地看着他們,并不回答。
雖說武林上以收到江湖三鼎的英雄帖為榮,但也有那些沒收到帖子的門派動了歪腦筋,直接去搶了别人的。盡管當初三鼎在發帖時有了諸多考量,但對于那些拿着搶來的英雄帖前來拜會的門派,他們也并沒有驅趕,這倒也能理解,畢竟這江湖實際上還是以武為尊,那些被搶了英雄帖的門派,長孫崈隻是覺得表達了可惜,但并沒有幫忙的意思——誰讓他們自己技不如人呢?
也因為他這樣的态度,如今搶英雄帖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有的今天剛搶走了别人的帖子,隔天自己就被更強的人搶了的事情也是大有人在,整個江湖都被攪合成了一灘渾水,像是今天火蛛幫和問心府這樣的對峙,更是比比皆是。
“既然你們不肯給,那就别怪我出手不客氣了。”姚玲玲話語剛落,就持劍沖了上去,許是對她實力的信任,問心府其他人并沒有出手,任由她以一敵十。
火蛛幫的弟子們瞬間如臨大敵,但行動卻也迅猛:“列陣!”之前那喊話的年輕人大喝一聲,十幾人腳下步伐變換,轉瞬全都在各自位置站好,雙拳緊緊握住擺在身前,拳陣一出,瞬間氣勢勃發,與剛才不可同日而語。
“蜉蝣撼樹。”姚玲玲卻悍然不懼,反而難得的笑了起來,隻是那笑中帶着幾分殺意。她揮動長劍,步法極為鬼魅,明明身形魁梧高大,但此時卻像是一條在水中遊動的靈活魚類,刹那間落入火蛛幫列好的陣法中,許放看不清楚她的動作,卻能瞧見她沖進人群後,火蛛幫就像被石頭撞到的瓷瓶,一個接一個的人被她用劍挑飛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這女人好強。”盛星琅站在窗前,沉吟道。火蛛幫的弟子雖然單個都很弱小,但從剛才列出的拳陣可以看的出來,他們合體時應該有着不小的威力,但面對姚玲玲,卻是一個照面都抵抗不了,況且他們本來就是靠人數,姚玲玲隻打飛出去幾個,拳陣的威力就瞬間減弱不少,更是阻攔不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