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夏黎深知時代的走向。
再過個幾年改革開放。
一些國家的廠子因為冗員,和本身沒有什麼創新積極性的傲慢工作态度,逐漸都會變成私營,或者是公私合營。
自己家的生意可不像是吃皇糧,隻要不好好幹活的,都得滾蛋。
就老孟兒子那脾性,運氣不好,脫離了國營企業,第1波被辭退的就得是他。
老孟對此并不算意外。
他把兒子培養成那樣,就知道兒子肯定會有那麼一天。
但以他的身份背景,能讓兒子活下去已經是一件好事。
至于回米國……
他不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華夏,自李光俊背叛後,他兒子活不下來。
在他已經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告知華夏以後,他兒子别說回去繼承他們祖上傳下來的财産了。
怕是剛一回去,就會被人找麻煩,到時候能不能留下來這條命都不一定。
夏黎見老孟精神狀态十分穩定,對他此時平靜的精神狀态不置可否。
她隻平淡的繼續叙述道:“魏淑芬同志在得知你是米國潛伏在華夏的特務,甚至抗米援朝那場慘烈的戰争中也有你的手筆後,自覺無顔面對死在抗米援朝那場戰争的父兄。
在被帶回審訊室的第1天,便吞金自盡。
她極力表現出自己身體并無異樣,等審訊人員發現他的異常,将她送去醫院以後,不治身亡。”
老孟聽到夏黎這話,臉色刷的一下白了。
那麼冷靜的一個人,哪怕聽到自己即将要被槍斃,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可此時,他的心都在顫抖。
甚至到最後,整個人都顫抖的厲害。
夏黎卻沒有放過他,而是嚴肅了神情,冷聲繼續道:“他吞金的那間審訊室,就是你現在所在的這間審訊室。
她死前最後坐過的位置,正是你如今坐的那把椅子。
聽聞,當時她的鮮血滴入你如今面前的這張桌子,因為大家匆忙将她送進醫院,沒人來處理,再回來時血液已經幹涸。根本擦都擦不掉。”
老孟聽到夏黎這話,視線下垂,落到桌子上的幾處有些發黑的黑點處,顫着手指撫摸上去,就像是怕被燙傷了一樣,隻停留在淺黑色印記上方幾毫米處,手遲遲沒辦法落下去。
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怎麼會?
你怎麼這麼傻?
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聲音裡帶着根本掩飾不住的脆弱。
吞金得有多痛苦?
所以,他這些天一直和妻子離得這麼近,可卻又隔得那麼遠,他卻每天坐在這張椅子上,毫無所覺。
何其的諷刺!?